李诚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天下以朱门立,而魏王举豪门;天下以兵器恃,而魏王尊汉统;天下以盘据雄,而魏王盼归一!其间各种,无不与天下对峙,此中艰巨,我等一起跟随,岂能不知?但是一旦功成,则国强民安,有目共睹!”
“魏王屠过城池、杀过名流;曾以人肉为军粮,亦定下围而不赦的端方……各种桩桩,无不是那些冬烘能够拿来纵情笔墨攻伐的――但是靠着那些冬烘,天下狼藉,不知几时能平!这群竖子懂甚么!”
“若公子所选,真是魏王之路,则纵使前路艰巨,亦无可反对!”
半夜喧闹,鸟兽无鸣,但身为万物灵长的人类,却偶尔收回模糊的哀嚎凄声。
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哼哈二将,李诚忍不住又自失的一笑。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李诚的反应,竟是这般的随和,乃至……带着点疲懒。
于禁猛地将头一顿,抱拳施礼。
“那么就让我,来做这其中间人吧,将你们各自的胡想,比这天下十三州更早的,归于一处!”
“公子若只为一人进身之阶,则权谋手腕,何必顾忌?不过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罢了。但若公子真有魏王之心,走上魏王之路,吾,于文则,愿为公子前驱!”
昂首直视李诚,那双颀长的双眼里,尽是果断的信心。
于禁点头轻叹。
遐想西汉武帝之时,多少次雄师出塞逐北,将不成一世的匈奴帝国硬生生打残的煌煌汉军,都是从这里北上。而现在,胡人入主,北地曾经的要塞要道,都因落空了对外的计谋职位,而遭到荒弃。
“仲权,你不消说,我晓得你的意义……我也已经认清了,本身该做的事。胡想这类东西,毕竟是需求实际的残暴血腥来灌溉,才不至于虚幻无根。”
于禁沉默无言。
城池荣枯,倒也罢了,古时的名城大邑,千年以后,一样抵不过光阴变迁;乃至连最后一点残存,也都只能悲惨的倾圮在大把的钞票引诱和推土机之下……
但是下一瞬,李诚的神采却又转而庞大。冷然的双眸里,埋没着一丝痛苦。
“畴前看着那些故事,总觉得真正壮怀狠恶的大争之世,都该涌动着豪情无穷的豪杰事迹、和令人热血沸腾的大义凛然……但是豪情者多向死、而大义者多殉道。”
一向微微低头沉默的于禁,俄然开口寂然道,引得李诚侧目。
“一起行来,你都是在冷静察看,悄悄摸索,来肯定我的度量,是否值得你尽忠么?”
“啊……跟小说里写的,完整不一样呢……”
“刘邦虽是恶棍,好歹也算恶棍得光亮正大些,汉初事迹,先人皆晓;但李唐之篡,就无耻充满着诸多谎话和美化,仿佛受尽了委曲、忧尽了百姓,这才不甘不肯的在天下群英的帮手拥戴下初创了最富最强的帝国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