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略一惊奇，随即摇了点头。

慕容令本是不平欲辩，但听到最后慕容恪那两句可惜，心中的悲戚立即代替了统统情感：“若不是彼苍不公，让四伯病痛缠身经年，天下早便该是我大燕囊中之物……”

“吊命至此，已是多赚了这么多年了。能以这等无用残躯，在卧榻中再保大燕几年安乐，另有甚么能够苛求的呢？只是还放不下，放不下祖父初创的国度，放不下老五，另有令儿你。”

“当着令儿的面，我再问你一次：北燕精锐尽予你手，我也撑着这最后一口气，推你上位，你情愿护着陛下，扫清朝堂么？”

慕容垂无法点头：“四哥，你不也是如此。”

慕容恪俄然敛容思考半晌，缓缓道：“西秦的王猛，或许是，但可惜未能一战而知其能；北魏的崔浩，也算半个，可惜，不如西秦之君臣相得，恐难善终。至于南朝人物，我便知之未几了……可惜，可惜……”

“步步错，却步步不改；瞻前顾后，遂使时势渐败。若不是令儿险中求胜，我这空有浮名的中品国士，怕是得生见亡国之祸，难见父兄矣……”

慕容恪不动声色的笑问道：“令儿，我和你父亲，在你眼中，是如何人物？”

慕容令赶紧做礼，进了屋子，返身就要行动，却被慕容垂直接推了一把。

慕容恪几次三番推让未果后，虽说只得接管，却将多余装潢都去了个洁净。唯有花草树木，尽数留下，传闻院北的那一处假山川池，也是慕容恪养病期间，最爱去的处所。

慕容恪对着慕容垂悄悄点头，然后转而再度看向慕容令，轻笑道：“大燕如果真少不得我这个早就没用的老头，那才是最大的哀思。更何况，现在看来，怕是必定会少了……”

说完这句，慕容恪抽脱手来，将全部身子今后一靠，闭目抬头，悄悄一叹。

“慕容评不是无能，只是算计面前太精，而长远不顾，更兼奢糜成风，乃至于沉湎；而慕舆根，便更是可贵的大将、虎将，其以‘独领一方’而评下品国士，非是浮名。只是骄奢太纵，妒心太强，蒙蔽面前。”

“你啊……”

前面带路的，是慕容恪的亲信家奴，车焜普驎。浑厚的样貌，本分的姿势，都让人涓滴看不出，这是一名有着【中品州士】气力的武人！

右手握拳，以指节悄悄按了按发酸的鼻子，慕容令略带颤抖的拍门道：“四伯……”

“是啊，本想着二哥既然有为人主之能，你我兄弟二人，摆布没有争夺之心，经心帮手，也就是了。却不想，二哥与父亲一样，天不永年，导致主少国疑，生生断了大燕的称霸之路。”

慕容恪展开双眼，语气中也不知是遗憾还是赞美。

顿了一下，看着慕容令那略带恍忽的神情，车焜普驎可贵的又多补了一句：“征南将军，也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