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亦不晓得,纳兰夫人亦听得了信儿,忙过来服侍,传了宫里来的人出去。那寺人神采极是恭谨,亦只道:“主子是外务府打发来的,因良主子身子不豫,以是传女眷进宫去。”老太太见问不出个究竟,只得命人请下去用茶,这厢忙忙地装束起来,预备进宫去。芸初见老太太神采焦炙,便道:“老祖宗且放宽解,昨儿孙媳妇进宫去,还见着良主子气色极好,想是不碍事的。”老太太不由牵了她的手,含泪道:“我的儿,你那里晓得,那孩子打小儿三灾八难的。我虽故意疼她,禁不住现在君臣有份,现在她是主子,反不得常常相见,我这内心实实惦记。何况上回传我们进宫去,我传闻是小产,内心难过得和甚么似的……”纳兰夫人忙忙隧道:“朱紫乃是有大福的人,吉人自有天相,老太太且不必多想。”一时服侍了老太太大妆,纳兰夫人妯娌天然亦要跟着入宫去。一列五乘肩舆,从神武门入顺贞门,便下轿换了宫中的车子,走了好久,方又下车。早有一名内监率着小寺人迎上来,方请下安去。纳兰夫人因见是天子身边的赵昌,吓了一大跳,忙忙亲手去搀,道:“公公如何如许多礼。”赵昌满脸笑容,到底请了个安,道:“主子给老太太、各位太太道贺。”
暖护樱桃蕊,寒翻蛱蝶翎。东风吹绿渐冥冥,不信平生蕉萃,伴啼莺。回顾素影飘残月,香丝拂绮棂。百花迢递玉钗声,索向绿窗寻梦,寄余生。
第三日是新妇回门之期,以是两人极早就起家,预备回门,方润色伏贴,又去上房向老太太存候。老太太才刚起家,丫头正在服侍梳洗,见了芸初便笑道:“今儿是回门,家去可要欢欢乐喜的。”芸初笑道:“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待孙媳妇如许好,孙媳妇天然每日都欢欢乐喜的。”正谈笑时,却有丫头慌镇静张地出去回道:“老太太,二门上传进话来,说是宫里打发人来,说我们家娘娘不好了。”老太太是上了年纪的人,听到这话,不觉像半空里打了个焦雷,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旁老成的许嬷嬷忙斥责那丫头:“到底如何回事,别一惊一乍的,渐渐说,别吓着老太太。”那丫头道:“二门上只说,宫里来的公公在门上立等,说我们家娘娘病了。”老太太急道:“我们家两位娘娘,究竟是哪一名娘娘病了?”
容若听她如许说,渐渐又喝了一口茶,那茶只是温热,只感觉又苦又涩,缓缓地咽下去。仿佛是自言自语:“一应吃的穿的用的,皆是天下顶好的,那但是真没的比了……”
略坐了一坐,佟贵妃便道:“你且去她们两个宫里坐坐,说两句梯己话。”芸初知佟贵妃代理后宫,琐事极多,亦是不敢久留,便叩首谢恩了出来,先随惠嫔回她的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