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车夫暴露的那张堪比可骇片的鬼面孔,黎叔儿倒无所谓,可一旁的杨亿的神采白得一点都不减色于那车夫,并且双腿颤抖得都快跪地下了:自夸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竟然亲眼看到了如此超天然的征象,完整颠覆了他二十三年来所受的当代教诲,而这类视觉打击带给他的,倒是前所未有的惊骇,他真的将近尿血了。
听了张有旺的话,黎叔儿用手捻了捻颌下那几根稀少的老鼠须,半响才说道:“此事大有文章,妖孽之说,亦非空穴来风,且待我进城以后再说。”
再一看黎叔儿,在众百姓的簇拥和眼泪飞溅的喝彩下,是一脸的寂静宝相,嘴里还不竭地反复道:“莫急莫急,莫急莫急……张小六子,就他娘的你能挤,都踩到我脚丫子了……对了,小何,喝了符今后,你爹的病可好……哎哎,朱六婶,你别给我塞鸡蛋……还是生的……完了完了,挤碎了了吧……我就剩这一身道服咧……”
杨亿跟着黎叔儿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沧州城下。
随后,半空中的黎叔儿右脚一踢左脚,腰部一拧,一刹时,那薄弱如纸的身材竟好似出水的蛟龙,以腰催肩,以肩催臂,以臂催掌,全部行动一气呵成,那柄桃木剑带着划破氛围的“嗤嗤”声,直刺向那车夫的眉心。
事发仓促,杨亿勉强稳住身形,再定睛一看,腿当时就软了:只见他和黎叔儿站在一处深不见底的绝壁边上,另一侧,是好大一片纸钱在空中乱舞的乱葬岗,一个个圆形的坟包上还冒出丝丝缕缕的灰色烟尘,氛围中,还模糊约约回荡着细细的女人的哭声及铜锣唢呐二胡的吹打声,两种声音稠浊在一起,再加上身处坟地这类环境,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沧州城内公然是通衢大邑,自有一番热烈的气象,虽说杨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上千万人丁的直辖市也都去了,但乍一见到美满是青砖灰瓦、飞檐斗拱的当代修建的城内街景,仍不免感到前所未有的别致,忍不住是东张西望起来。
再看那车夫,正站在间隔他们五步远的处所,一改刚才那一脸浑厚的神情,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叔儿,无声地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