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十六岁后，病情减轻，所费之药都极其贵重，她继母嫌她是病秧子，不欲操心，时不时断那贵重之药，只以浅显药物吊着她的命，我虽有本领，却毕竟隔着内帷，欠好到处帮衬，终究我决计将她娶过门来顾问，固然她过门只一年就去了，可到底过得衣食无忧，临终那一日还留下了一篇策论，她的才调当真世所罕见。”

“是，裴佳算计沁儿，我自会措置，我气得是您不该牵涉裴音，也不该在老太傅寿宴上发威，叫白叟家病重不起！”慕月笙眸光冷冽，字字铿锵。

待云碧带着人布好炊事，他慢条斯理吃上几口，再去寻崔沁时，她已朝里侧卧，只余一道纤细美好的背影。

“我呸！”老夫人拂袖而起，扶着小案骂道，“慕月笙，你擦亮眼睛瞅瞅，当初裴家要嫁裴音于你，当真没有私心？裴家一心想借着旧约皋牢住你，好叫你做裴家的半子，一个不成，再嫁一个，不然你觉得那裴佳本年十八了，为何还不嫁？若不是我将沁儿定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栽在裴家手里？”

云碧忙应允。

待她出来，慕月笙坐在窗下，不像平常那般看书，而是呆坐不言。

“你...你还在怪母亲吗？”崔沁怔怔望他，

慕月笙点头，缓缓吁了一口气，软声道，

“夫人，你可有小字？”

慕月笙神采稳定，“这你不消管，本日若不是她放肆，你与裴音皆不会享福。”

夜色迷蒙，廊下四周无灯，黑漆漆的，滴答声尤其清楚，一下接一下，节拍极快，一如现在她惶恐的心跳。

她凝睇着面前的男人，端倪清隽如画，端得是清润如玉，如何样都是都雅的，就是心太冷了些，难以捂热。

他当即顿住，眸眼沉沉望着她，并未曾言语。

慕月笙一阵无语，沉吟半晌，他冷声答，“母亲，我娶裴音，一来是守着父亲与太傅之旧约，二来，我当时并偶然上人，也偶然婚事，见裴音病体弱躯，频频受继母刁难，我便主动求娶，是想给她一个家，起码在我的护佑下，她能安然度过余生！”

“裴音的事，我但愿您不要再提，她主动不入慕家属谱，不立牌位，也不入慕家坟冢，您不该再苛责她。”

“母亲本日在裴家，好威风啊。”

她也大抵体味慕月笙为何同她说这些，便是想将贰心路过程悉数奉告她，与她剖心置腹。

“哟，你这是替裴家打抱不平来了？”她压着肝火，语气若悬在油锅上的冷瓢，瞬息间便要滚入油锅。

崔沁面庞有些发热，几次欲摆脱，慕月笙握得紧，如何都不肯罢休。

红色的裙角被风吹打着贴在雕栏上，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