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咀嚼，各自站在不惹人重视处，悄悄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中间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边，很有点傲气凌人的姿势。

说话间，眼神儿直勾勾瞧向攸桐，甚是等候的模样。

她自打上回在南楼被罚，身份暂被老夫人降了几等，停歇口舌以外，也磨磨性子。本日本是受命出来取几样东西，刚好遇见攸桐的马车轱轳卡在水沟，堵在人群里瞧景象时，便见着攸桐。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木香倒是爱平淡的, 专拣着笋尖和豆芽吃。

两书阁离南楼不算太远，他过来时，攸桐跟苏若兰仍在对峙。

南楼原是给傅煜住的，暮年他也偶尔踏足，老夫人和沈氏添了很多好东西来这里，因摆放不下，很多临时收在库房，按期擦净摆着用。厥后傅煜愈来愈忙，长年在外驰驱，几近从这儿绝踪，仆妇们也不再勤奋换安排。

她生在齐州王谢，自小便高人一等，受尽宠嬖，丫环仆妇在她眼里，自是恭敬本分的。攸桐的秘闻她虽没摸清，但相处日久，总另有点掌控。那苏若兰的背景她也晓得，是寿安堂里的老祖母，长辈身边的人，平素她也会让几分，先前几次来南楼，瞧苏若兰那偷懒怠慢的模样，也没说甚么。

“哦。我家公子姓秦，名良玉。”秦九倒是晓得端方，没冒然探听对方身份。

俄然，屏风后有人冒然问道。

这话说出来，满院丫环仆妇皆倒吸了口冷气。

傅煜本日还算安逸，措置了两桩杂过后，在书房找了两卷山川志来翻。见亲mm特地来请，虽觉费事，却还是挪动金足，往南楼走一遭。

苏若兰骇然昂首，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感，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民气。

攸桐眼底那点笑意也消逝殆尽，将书往中间桌上一丢，神采也冷沉了下来。

但主仆尊卑毕竟有别，苏若兰此举无异于以奴欺主，甚为可爱。

……

她这儿打着算盘，中间木香却小声嘀咕道：“此人是个哑巴？”

苏若兰乍见之下，只觉头皮森然一麻，双膝发软，当即跪了下去。

春草便笑，“少夫人选的菜我都爱吃，唯有这豆芽，总感觉寡淡，没味道。”

……

只是她上回在南楼亏损，不止丢尽了脸，还平白受了老夫人的责备，差点被嫌弃。这回也不敢冒然行事，回府后展转反侧，想去揭露魏攸桐招蜂引蝶的轻浮行动，又怕特地告状会叫人当作教唆是非，瞻前顾后地踌躇了两天，总算是找到了机遇。

满院的人里，眼巴巴盯着门口的攸桐最早瞧见他，缓缓起家。

“唔。”攸桐抬手，接过烟波换了新炭的手炉抱着，暖了暖指尖，才叮咛道：“南楼前面那间库房里堆了很多东西，好久没清算都落了灰，有些贵重的物件，放坏了怪可惜。这院里就属姐姐和周姑最稳妥，周姑身子不好，这事儿便给姐姐罢――待会带两小我，将库房的东西擦洁净，转头挑出来用，也算不糟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