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俪俩结婚后聚少离多，独一的几次打仗还都是有事才凑到一处，这回傅煜登门，必定也有事。

傅煜抬眼看她，却听门帘微动，周姑走了出去。

却见傅煜筷箸轻挑，从那炭筒背后又拨了两粒出来，“这儿另有。”

一顿饭吃到序幕，已是戌时过半。

劈面的眼眸如同墨玉，带着核阅，似能洞察民气。

而现在，她看着傅煜的神情，却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她敏捷思考对策，却听傅煜道：“你能令我窜改，为何不令祖母窜改。”

涮肉锅摆在东配房的敞厅里，圆桌上铜锅锃亮，杯盘摆得整整齐齐。

就听傅煜道：“她有错，祖母也有草率之处。你呢？”

攸桐对着那双通俗的眼睛，有点不美意义，却还是点了点头。

攸桐暗自腹诽，就听傅煜道：“这味道不错，下回交给丫环多做点。”

傅煜总算明白过来。

“好。”

攸桐等酸汤端来，便屏退了丫环，自拿了银剪去剪灯花。

他用饭的时候很快，大略是长年行军养成的风俗，不肯多费半点时候，哪怕现在在屋里，也没筹算细嚼慢咽。不过半晌，一碗滚热的肉羹见底，攸桐又给他添满，瞧傅煜心境还算不错，便道劝：“夫君晾会儿吧，吃食太烫了轻易伤胃。”

“按着夫君的措置，卖去了银州。跟她串供的金灯也受惩罚，去内里做粗活了。”攸桐未料他还记取旧事，那香橙甜美多汁，剥开后有清芬香气，她趁着垂首满吃的时候，浅笑了笑，“老是因这等琐事滋扰夫君，不止在南楼，还闹到祖母那边，实在对不住。不过苏若兰走后，安生了很多。”

傅煜行动微顿，抬眸看她，眼底不知何时带了笑意，“如何？”

“你很喜好？”他问。

“我？”攸桐退了半步，“夫君感觉，我也有错？”

那股芬芳扑鼻的香气，便是牛肉羹散出来的。

傅煜的指腹逗留在她柔嫩的颚下，俄然俯身靠近，核阅切磋。

因年节邻近, 各处庄头交租时, 除了送鸡鸭鱼鹅, 亦有很多牛羊肉送来。这些东西多数交由大厨房，存在傅家的冰窖里, 也分了些给开着火的小厨房, 攸桐沾了傅煜的光, 分得很多。

傅煜干脆连外套脱了，也无需旁人服侍，自挑着煮熟的肉来吃，偶尔攸桐筷子打滑夹不住，还会帮帮手。遇见鸭血鸭肠，也毫不游移地送入口中。连日驰驱杀伐后的冷肃沉郁也被这热气烘得消逝，他向来冷僻冷酷的端倪垂垂伸展开，隔着热腾腾的雾气，不像最后冷酷疏离。

“好。”攸桐勉强保持得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