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来。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衣衫带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却随口道:“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别多想。备水吧。”
但看得出来,她是有些难过的。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她曾发愤尝遍天下美食,到了这边也不改初志,因在都城时被拘着不好出门,便想体例从内里弄了本食谱来,或是照着做,或是创新花腔,因翻的次数太多,边角都磨旧了。这回远嫁齐州,也没舍得丢,本日翻出来后便先搁在桌上,筹算找处所放着,谁知被傅煜逮个正着。
攸桐没对付过这类环境,傅煜明显也很陌生,相互对视一眼,有点心照不宣的难堪。
到得阁房门口, 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 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通俗疏离的目光望过来,有几分鉴戒的意义。
攸桐走出来两步,道:“前两日赶路有点累,想早点安息。夫君如有叮咛,我留春草在外服侍,好么?”
幸亏傅煜没发觉,抬头而睡,端倪英挺,睡梦里神情都是刚毅的。
屋中半晌温馨,只剩相互呼吸的声音。
如许也好,像傅煜这类心高气傲的男人,断乎不会碰心有所属的女人。
“啊?”攸桐瞧着桌上倒满的茶杯,没明白。
南楼虽非书房,但这般府邸,凡是住人的处所总要摆几本书,哪怕当陈列也是好的。
出嫁前在都城时,魏思道经常避着她,是以她摸索了两回,都没能问出魏家为何承诺婚事。不过傅煜的意义她听得明白,此人必是认定她内心仍藏着许朝宗,跟畴前一样骄贵天真,才会出言提示,不准她给傅家争光。
烟波已然铺好了床,退到外间候命,昏昏罗帐长垂,只剩伉俪独对。
满室烛光亮亮,她虽将衣裳穿得划一,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垂在肩,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肌肤雪嫩、发丝乌黑,像是泼墨的绢画。她浑然不觉,侧身站在桌边,端倪低垂,抿唇不语,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
――像是当日溺在湖中时抓拯救稻草般,将他暖和健壮的小臂握得很牢。
春草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 忙将备着明日穿的白罗半臂和隐花孔雀纹锦裁剪的长裙娶过来。攸桐仓猝穿上,将那条绣了芙蓉的玉色束带系在腰间,怕傅煜等急了不悦, 仓促出门。
而后理了理衣裳,抬步畴昔。
他顿了下,目露高慢,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酷。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傅煜闻言昂首,就见她盈盈立于灯畔,满头青丝笼在肩头,唇边噙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