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的小厨房闲置太久,里头积了厚厚的灰。攸桐花了好几天的工夫,才将里头打扫洁净,挨个将下厨用的器具连同常用的香料调味购置齐备。
从去岁腊月至今,这大半年下来,已成了攸桐捣鼓美食的左膀右臂。
这一瞧,就见攸桐站在那篱笆墙外的小漆凳上,对着跟前的盘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修平在外驰驱了两月,此次返来,想必会多住一阵,陪陪老夫人。”
默了会儿,还是沈氏开口,笑容有点勉强。
“谁?”她展开眼,有点嫌烦似的,“谁来了?”
攸桐惊诧,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他已经来了?”
美食于无形间拉近间隔,傅澜音察看攸桐的言行已有好久,还算有两分信赖。
攸桐觑着她,眼底笑意愈来愈浓,终是忍不住轻笑,“没错,是萝卜!”
两人的目光遥遥撞见,傅澜音家教颇严,总不能对嫂子视若无睹,内心那点踌躇消逝殆尽后,径直往这边走来。标致的眼睛落向盘中,她的声音也带了点笑,“这是甚么?好香!大老远就闻见了。”
这般挣扎落入攸桐眼中,她忍不住笑了笑。
“嗯!”攸桐点头左证,就势带她往南楼走,解释道:“南边儿有很多如许的吃食,都是百姓家里做的,不花几个银钱,滋味却一定逊于宝贵菜色。”
蓦地话锋一转,老夫人又提起了她那位消逝了近两月的夫君――
听她提及此事,便悄悄叹了口气。
……
舌尖上热腾腾的甘旨漾开,满嘴都感觉香软诱人,她忍不住又尝一口,将半个饼吃了,才游移道:“莫非是……”猜想呼之欲出,却不肯信赖――长这么大,她当然吃过很多萝卜,凉拌脆嫩的、汤里软糯的、炒了暗香的,可手里这个……
不过这是个邃密活儿,颇费工夫。
沈氏点头道:“媳妇早早就命人备着了。”
南楼是傅煜的居处,傅澜音既到了此处,又被美意聘请,哪好推让,遂跟着出来。瞧见那厨房,她便忍不住笑了,“这儿成日冷僻,添上厨房倒有炊火气了。我瞧瞧――”说话间,也不矜持矜贵身份,往厨房里瞧了眼,叹道:“公然好香!那蟹是要蒸了吃么?”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那就好。”老夫人应了声, 倒是垂首不语。从攸桐这边瞧畴昔, 便见她唇角微微下沉, 耷拉的眼皮遮住目光, 满头乌黑的头发虽梳得一丝不苟,脊背却佝偻坍塌着, 很有点无精打采的意义。
这类事不好跟周姑刺探,但倘若不弄清启事,事涉傅煜,毕竟叫人不结壮。
攸桐站在院门外,瞧着远处垂垂走近的身影,几次转头给春草使眼色。
她生在高门,珍羞美馔大多都尝过,乃至偶尔能凭着香味辩白菜色。但现在窜进鼻子里的,却非常陌生,她只知是炸了东西,却不知是甚么。看远处魏氏那副迫不及待咀嚼的模样,仿佛……滋味也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