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怀里的承担袒给周姑看。

离田氏过世已有六年，现在去寺里上香，倒也无需劳烦太多人。长房的沈氏派了位婆子过来，带着沈氏和两位儿媳备的拜祭之物，便算故意。老夫人先前趁着天暖时去金昭寺许过愿，迩来天冷不便出门，便将厚礼备齐，交由傅德清带着，替她还愿，又派身边得力的仆妇随行，帮着顾问琐事。

那么刚才……

傅澜音要去接寡居后到梵刹修行的大嫂，傅德清带了傅昭同乘，攸桐便与傅煜同车。

攸桐莞尔，“耳听为虚。一小我脾气如何，总还得长远相处才晓得。”

攸桐拼极力量撑到这会儿，又累又饿，只觉头昏目炫，好轻易听着屋门关上，暗自松了口气。遂同喜娘说了声，叫旁人自去外间候着，她只留春草在侧，待珠帘垂掉队，偷摸摘了凤冠，取桌的上糕点清茶来垫肚子。

“有事理！”傅澜音翘着唇角，“转头嘴馋了，还来二嫂这儿。”

平常去寺里进香，当然无需这般昌大。

天光更亮，那阴云却还团团积着，雨点唰唰地打在檐头，时疾时徐。

再今后的热烈喧哗，就跟她这新娘无关了。

――竟是顺手掀掉了盖头！

这会儿她腹中空荡，脑袋上又压着珠翠沉重的凤冠，浑身怠倦劳累，哪还能在乎这些？

傅家筹办婚事时不露马脚，里里外外都颇昌大，洞房里红烛高烧，沉香幽淡，眼角余光瞥过，桌椅器物、床帐珠帘无不精美。

攸桐没话找话，“夫君昨夜返来得晚吧？”

她脑袋里仍乱糊糊的，眼神涣散地跟他对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明马车走得还算安稳。

攸桐坐在榻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心底毕竟感觉忐忑。

吃罢美食，再喝碗平淡的笋汤去腻，便心对劲足。

翌日夙起，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周遭天光也比平常暗淡，让她脑袋里都昏昏沉沉。

好轻易熬到夜深，红烛垂垂化成蜡泪堆叠，内里夜风里总算传来点脚步声。

他一分开，方才那种模糊的冷沉氛围随之溶解。

“里头有绒，不怕冷的。”攸桐俄然想起一事，“先前跟周姑清算箱笼，找到些不错的缎子，想着气候渐冷，也给夫君做两件冬衣，已叫人送到两书阁去了。夫君如果得空，无妨尝尝。如有不称身的，可早点改改。”

攸桐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笃定，跟前这个男人绝非至心娶她！

攸桐身上罩着暖热的羽纱披风，掀帘出门，碰上裹着雨丝的风，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廊庑楼阁尽数掩在秋雨里，凌晨昏黄天光下，她的端倪也像远山黛色含烟，添几分柔润慵懒之意。望着他时，面露惊奇，面貌妖娆鲜艳，眼波却收敛内蕴，亦如那声“夫君”撞进耳中眼底，叫他无端想起旧时的和顺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