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南楼的景象,傅澜音已简朴说了,傅煜不知原因内幕,得知是主仆对峙,进门后便先呵叱猖獗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傅煜执掌军法,脾气冷厉狠辣,脱手从不包涵,铁面威仪之下,军中钢筋铁骨的硬汉都顾忌七分。凡是他威凛威含怒,这满府高低的男女主子,没一人敢跟他对视。
傅煜走出去,两道目光仿佛万钧重剑,落在她身上。
苏若兰骇然昂首,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感,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民气。
两书阁离南楼不算太远,他过来时,攸桐跟苏若兰仍在对峙。
傅煜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公然较平常暖热,应是受寒发热的原因。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攸桐抬眉,“这么说,是不肯?”
攸桐眼底那点笑意也消逝殆尽,将书往中间桌上一丢,神采也冷沉了下来。
到现在,那边头的灰攒了起码有三四年,略微挪挪就能飘起满屋灰尘呛人的,她哪能碰?
还真是……别扭。
一起慢行,到得金昭寺外,雨倒是停了。
苏若兰闻言,神采愈发尴尬。
但主仆尊卑毕竟有别,苏若兰此举无异于以奴欺主,甚为可爱。
她生在齐州王谢,自小便高人一等,受尽宠嬖,丫环仆妇在她眼里,自是恭敬本分的。攸桐的秘闻她虽没摸清,但相处日久,总另有点掌控。那苏若兰的背景她也晓得,是寿安堂里的老祖母,长辈身边的人,平素她也会让几分,先前几次来南楼,瞧苏若兰那偷懒怠慢的模样,也没说甚么。
不过,看她精力倦怠……
她原就不忿这等申明狼籍的人腆着脸占了少夫人的位子,这两月揣摩下来,更觉此人软弱可欺,离乡背井、受人骄易,没几分本领。看傅煜的模样,明显也是不喜此人,只是碍于父命,不得不迎娶。相较之下,她虽是丫环,却生在傅家,有老夫人的高看,与傅煜了解的光阴更是远胜攸桐。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因克日傅煜返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脾气不肯开仗,本来另有点绝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漫步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她颇喜好南楼里作美食时的热烈氛围,光阴久了,不自发便会来逛逛。
马车轻晃停稳,攸桐醒来睁眼,就见傅煜躬身正往外走。她从速理好衣裳,紧随厥后。车停在金昭寺的庙门外,石板间的青苔经了雨,潮湿打滑。攸桐怕踩空滑倒,谨慎翼翼地踩在矮凳,忽见一支手臂伸过来,惊奇昂首,就见傅煜面朝梵刹站着,侧脸冷酷如常,唯有手臂横在她手边。
傅澜音不好插手此事,想了想,亲身往两书阁走了一趟,去寻傅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