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本日不是那位杨彼苍的行刑之日么,昨晚您还吵着说定要去奉上一程。”
难怪……难怪从先前醒来,她就感觉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儿!
他诘问道:“你这丫头,不好幸亏家陪你娘,来这儿做甚么!”
先前惨绝人寰的血腥一幕至今仍在脑中挥之不散!苏妁只觉面前仍腥红一片,方才伴着那焚天火势倒于血泊的,一个个皆是她嫡亲的家人……
幸亏本来所处的位置就靠前些,挤了没几下苏妁便如愿到了最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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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在霜梅的内心,苏妁是主子、是仇人、还是个吉星。她这辈子也不希冀赎身或是配人了,只一心想着服侍蜜斯出嫁,尽忠到老。
那是因动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这会儿就鲜明威武的立在衙役所围的里圈儿。
想来这位杨靖杨大人,也不过是日前上书圣上,奏请万岁爷收回传国玉玺,以正纲常。
这是……霜梅两年前的模样吧。
未几,霜梅顶着一张悻悻的脸返来了,望着坐于床沿儿的苏妁,抱愧道:“蜜斯,府里的马车被老爷派去送书了,如果奴婢跑着去药铺,怕是半个时候也回不来,倒不如等马车返来再去……”
苏妁神采讪然,正皱眉想解释,忽而不远处传来一个锋利刺耳的调子:“首辅大人到——”
毕竟锦衣卫批示使岑彦,就是谢首辅的第一亲信。
苏妁的眼尾布着几缕鲜红血丝,她定了定神儿,侧目凝向霜梅。看着站在面前的丫环,她脸上既有惊骇也有疼惜……霜梅这丫头,方才不是被那些侍卫乱刀砍死了么?
杨彼苍……苏妁记起确切在她及笄不久后,便有一名清官被公开‘正法’了。朝廷还特地将人远押至京郊的朗溪县处刑,美其名曰送杨大人‘回归故乡’,实则不过是谢首辅为了向异己施压罢了。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着苏妁,对她这莫名的一惊一乍有些不解。
她转头寻着那声音了望去,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宋吉,却听到身边的父亲低喝一声:“还不快跪下!”
“等等,”苏妁伸手阻住她,眼中蓦地聚了丝精光:“你方才说爹派人出去送书?”
苏妁怔住。《鹊华辞》印样册?那不是两年前的事了么。
现在虽是初秋,夏的能力却未褪去。午阳悬于高空,炙烤着大地,使得统统有生命的东西都委靡不振地耷拉着脑袋。
苏妁手捧裙子,轻垂下视线,看着腰线间的那滴小小墨点发楞……
而他,本日却特地乘此辇招摇过市,似是故意诏告天下,这大齐的国君宝座,早已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