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李达位居从二品,但因长年交战在外,回京师晚,故而在庆怀王的一众跟随者中资格次于汪萼,凡事便也多倚赖着些。
特别还是个荏弱纤纤的小女人,为他一句话嘤嘤垂泣,梨花带雨的,众目睽睽之下这的确比在疆场上连斩百人还作孽!
苏妁俄然跪地,神采恭肃道:“皇上,此龙虽未点睛,却实属极品。民女幸运得之,自知福轻命薄不敢将真龙私藏于家中,才大胆献给皇上!请皇上细心看看玉盘后背。”
闻言苏妁胆怯的昂首, 似想看看皇上与皇后的神采, 她也拿不准这会儿该听谁的。但偏巧她昂首之际, 那风又止住了,甚么也没看到。
帝后也一同望向帘外。既然此人不管做了甚么谢正卿都不准旁人动, 那么他们便只要盼望她能编出个像样的来由, 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圣上本日受此讥侮,却又惩戒不得, 今后在百官前另有何颜面可谈。
皇后亦是看着这件历经多朝多代的珍宝,激越非常。
“快平身吧。”这回皇上终是舍得张口施恩。顿了顿,又觉还不敷,便叮咛道:“赏广陵十匹,快意珠帐一幅。”
“是。”苏妁不慌不忙的应了声,又偷偷揉了揉膝盖。
“唔——”她嘤嘤哭了起来。
朱誉晏将玉盘翻转,公然见厥后背有个瑑刻的私印:张兴建。
“你……我不过就是随便问上一句,苏女人你哭甚么呀?”铁血男人不怕刀不怕枪的,就怕女人的眼泪,蚀骨啊!
“这玉盘竟真是张氏先人所制……”这下朱誉晏不但将眉宇间的愠色消逝了,还如获珍宝般抱着那玉盘站起,喜道:“现在再细端,果然是呼之欲出,维妙维肖!”
朱誉晏面色无波,心下却嗤笑,当朝首辅还真是晓得怜香惜玉。
可苏妁自知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这般众目睽睽,又是个寺人……
而李达就坐在汪大人的斜劈面,时不时的转头瞥一眼汪大人处,看有何可交换的。
本日来杜府,他便是憋着一口气儿来的。本来这盛宴该在他将军府办,一场不知那边而来的大火却便宜他们杜家!哼,这下他去捣拆台也好。
朱誉晏面色尴尬的与皇后对望一眼, 心道看来经此一事,今后就连禁卫也不敢无所顾忌的尽忠于本身了。
苏妁并不熟谙此人,只是看他坐席较为靠北,又身着轻甲,想来该是品阶不低的将军。
当然最放心的便是杜家父子。经此波折杜淼也不敢苛求圣上赐婚了,从入仕以来他就诚恳巴交的做墙头草,哪儿边失势往哪儿边倒,只求安安生生的,甭管哪处着火,只要别烧到他们杜家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