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春撂下此话,回身下了楼梯。
柳母心中有遗憾,却不敢苛求。
想至此,他眼睛涩得发疼。
声音不知为何变得颤抖,柳三撇头,在肩上狠狠蹭了蹭眼角,“我老是想同你们一样,便偷偷习武,还去求了娘……我原觉得成了暗卫,只需庇护主子安危,可厥后我才渐渐明白,暗卫是杀手,我应当杀人,而不是救人……”
他撞见了,起先从屋顶遁了,可厥后不知怎的又归去了。
柳三环顾四周,大师都瞧着床上的少年,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他,眼神却涓滴不含责备。
夙来好脾气的大哥竟也气成这般,难怪二哥连理都懒得理睬了。
可柳三,柳母本是要长养在家中的。
女子将皱巴巴呼吸微小的婴儿交与他,叮嘱了几句,留了张药方,便飘然拜别。
咬咬牙,“扑通”单膝落地。
“天赐……”
不是要命的伤都不舍得用的药,现在却拿来救一个陌生人。
他不是个有本领的男人,幸亏算不上胡涂,只嚎啕了一会儿便戛但是止,用袖子抹了眼泪,踉跄冲出门去。
“早知如此,就不该承诺让你出去!”
他怀揣着母亲身幼灌输的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处在暗卫的身份上,就像一个包藏祸心的叛贼。
“大哥……”
柳三长大了,可看着总比同龄人小上一大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看着像个六七岁的女娃娃。
因着极难配制,翠箭卫也一样只得了一瓶。
柳时春伸手去扶,毕竟晚了一步。
卖去的不是别处,而是暗无天日的青楼。
是了,换作是他,怕也难以忍耐这等荒唐事。
柔嫩寡断,到处包涵,他当然有着不成宽恕的错,可这性子从小养到大,早已深切骨髓,就像那饿狗蓦地见了肉骨头总要流上些口水似的,逢人有难他便手痒想救,又那里是一日两日能戒掉的呢?
“吱呀”!门被从内里翻开。
妻儿命悬一线,他不敢也不能坐等运气的讯断。
但是出了门,他却更加心慌起来。
沈溯长身玉立,左手拎着医箱,也不知在门后站了多久。
柳家地偏,非论是比来医馆的大夫还是医术最高超的大夫,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请的过来的。内心急得要死,偏脑中一个别例也没有,堂堂一家之主竟像个疯子一样在大街上哭着求救。他求的不是人,而是天!
这都是因为他!
柳三仿佛雷击,抬开端追了上去。
人到底救下了,他将少年送到医馆才知那恶妇动手有多重,大夫止不住血,伤在头上,都说活不了了,可到底还能出气儿,他只好又将人背回了堆栈。
柳时春纹丝不动,停下脚,绷着脸看他装腔作势地呼痛,叽叽歪歪,没一点正形,他毕竟忍无可忍。
他惊得双唇颤抖,双腿似灌了铅再也往前迈不动半步,怔了一瞬俄然掩面痛哭起来,自责地直抽本身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