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门推开,缓缓暴露一张清癯几分,却不减俊朗的脸。
驿使当场打动得稀里胡涂。
自打她把细盐提炼的方剂上交给晏修,她手里就没缺过钱。
待晏为的马车完整消逝在朱雀大街,朱雅从驿站劈面冷巷里走出。
帝王更是如此。
连他都看不下去晏为疑神疑鬼到这类境地,天大的仇恨,仿佛祝婕妤抢了他老婆一样。
小驿使:“北地朔州城胡杨街韩家韩沐云。”
本来高欢畅兴的朱雅被她问得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我如何会不想呢?”
“陛下——”
脸庞稚嫩的小驿使本日被好几波人轮番恐吓,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便神采凝重对天建议誓。
她才不要再获咎他。
晏为放下车帘:“先跟上她。”
但幸亏她能刺探到府中动静,偶尔还能在祝元存当值时,在皇宫巡查行列里撞见他。
明天明显是该欢畅的日子,祝思嘉却忍不住掉眼泪,她擦掉泪水,强颜欢笑问朱雅:“你想家吗?”
“叫朕玄之。”
自从前次她说错话获咎晏修,他近一月都没来长乐宫,不知是因为忙,还是因为他真的活力了。
季川轻咳提示他:“王爷,事不过三,您想想您因为祝婕妤的事,都处了陛下多少霉头了?”
这辈子换了座更大、更繁华的樊笼来囚她,她身上永久系着晏氏的线,没法脱身。
她盯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桂树,沉吟不语。
她高低两辈子加起来,能陪在亲人身边的光阴都不算多,自是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我的家,是一个高楼林立、手可摘星的当代化文明社会,在那边女人有建功立业、独立重生的机遇,北地到西京这么远的处所,只需求在天上飞一两个时候。”
她想起那夜的话,真是悔不当初,展转难眠,若她落空了晏修的宠嬖,在这后宫当中如何安身?
这个贱男,公然不出她所料会跳出来拆台。
她也扔给驿使十两银子,把手中那摞真正藏了银票的信递给他:
朱雅一向在外待到快宵禁,才带着大堆东西依依不舍回宫。
祝思嘉几近是飞奔到晏修怀中,她借着方才的劲儿,哭得梨花带雨:“还觉得陛下不想见臣妾了,还觉得陛下不喜好臣妾了。”
小驿使闭口,老诚恳实把祝思嘉的东西拿给晏为,不忘告饶:“王爷,小的下有小上有老,还请您高抬贵手。”
到了驿站,朱雅将任务悉数完成,她拍鼓掌,哼着小曲儿面色愉悦分开。
这韩沐云就是她在北地儿时玩伴,不过一届布衣百姓,一家子在朔州城里开馍店为生,不敷为惧。
晏为捏着信深思,仿佛在纠结要不要翻开一探究竟,现下北凉内哄,而韩沐云流着一半的北凉血液……
真是怕甚么来甚么。
祝思嘉的心收到了别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