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翠萍忙扭头去看他:“狗儿,大姑跟你说……”
她抬脚从正房里出来就瞥见这一幕,老脸当即拉了下来,也不见她叱骂招儿,就站在屋门前扯着嗓子,对灶房的方向骂了起来:“让你喂猪你倒好,把食喂狗嘴里去了,这么大个的人屁用都不顶,白用饭还不起用。”
余庆村两百多户人家,以薛、郑两家为大姓,其他另有十几户乃是杂姓。既然都是一个姓的,免不得家家户户都沾着亲,有些干系能扯出五服以外。但是亲就是亲,论着辈分比人小,就得尊一声长,以是这取信婶子提及话来,也就一副长辈指导长辈的口气。
一通谈笑,招儿笑着把这几个婆娘送走,才扭头返来喂黑子。
薛狗子的眼神莹润,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不解和迷惑,神情中恋慕隐含着自大,自大中还异化了些黯然。
“就这么一点儿菜,你们两小我就能吃这些?饿鬼投胎还是咋的?”
公然,赵氏顿时恼了:“再有钱的人家也经不起你这么胡吃海塞,每天不干活儿,还比谁都能吃。像你这类蠢丫头,若不是咱家,早就被撵了出去。”
“快去,别墨迹。”
招儿的神采很丢脸,但还是强撑着笑:“大姑,你看狗儿病了多日,这才刚见好些。他精力不好,如果有甚么话,还是今后再说吧。”
看着对方担忧的脸,薛狗子笑了一下:“我没事。”
接下来的话,又被薛狗子打断了。
男人们要下地干活,吃肉才气有力量。
倒是赵氏的大闺女薛翠萍返来了。
望着如许的小男人,招儿竟有些不敢上前。半晌才走过来,坐在炕沿上,有些踌躇道:“狗儿,你没事吧?”
中间有人插了句:“还别说,人招儿说的对啊,哪有让牛干活又不给吃草的。”
招儿可夙来不看这些,饭摆上桌后,她便拿了两个碗先盛饭,再夹菜。午餐称不上丰厚,就是黍米饭,菜则是闷白崧和萝卜,以及一些自家腌的酱菜。也是有肉的,都是大肥肉,极少的一碟子,摆在男人们的面前。
当闻声大姑返来了,薛狗子内心便有一种宿命感。
这剩饭是给黑子吃的,乡间养狗就如许, 仆人家吃干, 狗喝稀,仆人家吃稀的时候, 狗凡是要挨饿。乡间的土狗挨饿都是挨惯了的, 不过招儿常日里奇怪黑子, 甭管好的歹的,老是要给它混个饱。
薛翠萍说话的时候,薛狗子实在并没有在听,他只是在想着梦里和梦外的各种奇特之处。
“这可不可,娘你这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啊!”正房里,薛翠萍听完赵氏的话,就站了起来。
论起指桑骂槐,招儿自认不输给谁,特别她内心本就憋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