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蜜斯又是那种非常要强的柔肠之人，他如果直白地表示怜悯与气愤，或者决意带她分开这是非之地，恐怕只是让她更加尴尬。现在他能做的，唯有举伞在远处悄悄等待着她。

提及来也要怪她时运不济，老友一个个分开，远水解不得近渴；然后又莫名其妙招惹了人，却还倔强着不肯去乞降，真是傲岸。不过她估计也撑不了太久吧，此等境遇，实在不是平凡人能够忍耐的。

“那贱婢！”

“我不甘心！叫我在世人面前那么丢脸，我必然要百倍了偿！”

“是，本日过来就是特地和先生说一声的，让先生等了这么久，实在心中不安。”

“那人和你一样，向来样样都优良，故而向来不会想到这一点。待事已成定局后，她懊悔交集亦是无用，便愤然退了学。”

围棋先生没有去看沈娡的神采，仍然淡定地说：“当年得知此事内幕的人并未几，又因牵涉到很多方面，便被决计坦白了下来。我本觉得不会再有近似的事情产生，怎想时隔多年，竟然又呈现这类手腕。”

“我小巧苑所出女子，不但知书达理，更是情面通达，方能在宫内朝中担负重担，灿烂门楣。”围棋先生说：“闺阁科举是最后一道门槛，在此之前需求接受的磨练多着呢，如若你愚笨固执，或是轻浮涣散，都是到不了松堂的。你其他都好，就是光芒太盛，方才会惹人谛视受此对待，如果不能处理，让你进松堂便是害了你。学中都是些未经世事的女孩儿，即便有手腕也不会斩草除根，你连她们都对付不来，如何去对付内里险恶民气？”

晓得这一点后沈娡心安了下来，很多本来恍惚不清的事也垂垂有了雏形，一个能够性在她脑海中闪现。

“哟。”一个熟谙的声声响起：“如何个百倍了偿法，姐姐说来给我听听，人家好惊骇呢。”

沈娡说不出话。

围棋先生看到此步不由得眼睛一亮，面上却不太显：“不消谢我，我没筹算帮你，只不过是不想再看到有人重蹈复辙提示一句罢了。你的景况现在很伤害，若下次棋考还是没人同你对弈，你明白的。”

她是谁？

沈娡深深地看着她，忽的莞尔一笑：“何必如此严峻，我又不会吃了你。本日雪景如此好，不如我们一起抚玩？”

沈娡一愣，随即黯然：“门生出身不高，来路不正，却又机遇偶合连连蒙朱紫错爱，被人一时看不惯……也是普通的。恐怕先生也是第一次见到无人肯对弈的门生吧，让先生见笑了。”

沈娡目光冷酷地谛视着飞舞的雪，面上波澜不惊，看起来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几位菊堂的蜜斯结伴从她身边走过，收回低低的轻笑，那笑声中包含的情感太多——不幸，幸灾乐祸，天真的残暴和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