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风扶着雕栏,自平台上低头看去,古拙的铸剑炉就正对着脚下。炉身雕刻着贯日长剑的纹样,刻痕泛着模糊铜绿。炉内橙红的烈焰漫卷。倾斜的影子交叉着,喧闹无声。
从父亲逐步蕉萃的身影,阴霾的神采中,柳晗风晓得母亲的话的确失实,一颗心也垂垂沉下去。父亲耗在铸剑厅的时候越来越长,他垂垂也感觉食不知味,乃至在半夜俄然从床上坐起,睁睁望着窗外铸剑厅的方向。
母亲在几度踌躇后,终究流露给他一个更加令人揪心的动静:本来,父亲铸剑的过程拖得太久,炉火、灵力、质料都已经耗损到了极限。如果最后的半年以内,再不能找到处理之法,那么父亲,以及无数人所做的统统,便将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他们能够给所铸成的剑付与灵力,以术法把持,能力远远超越普通的凡铁。是以,璀阳门人也就成了浅显人丁中的“剑仙”。
空旷和高度令柳晗风一下眩晕,这才认识到,这间位于山腹以内的铸剑厅,庞大得令他吃惊。他站在露台上的身影,纤细得像沧海的微尘。四壁是粗糙凹凸的岩石,上面雕刻着繁密的符咒。苍穹像是覆盖着翻滚的黑云,望不到顶,数不清的细铁链垂下,火光在铁链绝顶的铜盏里燃烧,凹凸错落。
柳晗风见到父亲,心中一凛,心中的倔强却涌了出来,下认识将受伤的手藏起,若无其事地一侧头,“......没事!”
从很小的时候,柳晗风便有两个心愿――此中一个,是能到父亲的铸剑厅中看上一眼,另一个是,能够有朝一日和父亲那样,成为当世第一的大铸剑师。
柳晗风暴露了些许惊奇。他晓得父亲一贯最重仪表端庄,连衣衫上有半丝皱褶也不能容忍。父亲那件玄色长袍乃是新制的,衣衿袖口均绣着最精彩的斑纹,代价不菲。
啸锋剑悄悄鹄立在铸剑炉中,一动不动。柳晗风下认识攥紧了雕栏。
夙兴的眉头压得很低,给双眼笼上暗影。他俄然拽过儿子淌血的手,伸出了雕栏外,用力一捏。柳晗风感到掌心一阵刺痛,鲜血自掌心接连滴落,不偏不倚坠入铸剑炉。
――这把剑,究竟有多么的分歧平常呢?
柳晗风凝神,试图看清炉中那把剑的模样,但刺目标光却让他没法定住眼神。他只能辨出有模糊的剑形沐在炉内,被炙烤得乌黑通透,像是六合六合最刺眼的光,都藏在了剑内。
父亲的手苗条而有力,指节凸起,握住他的手时传来的体温,俄然带起柳晗风心底的一股暖流。
父亲接办铸剑的重担已有二十年。从小到大,父亲每隔半个多月才会返家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在铸剑厅不眠不休,而每次见到他,都是眉头舒展满腹苦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