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转过脸问傅启年,“你如何样?”
“老爷我带你出门清闲,你还瞎矫情?从速的,跟车上马。另有你――”眸子子一转,眼白多过眼黑,终究落在月浓肩上,“你也跟着来,敢说一个不字,当即给你爹上大刑。”
顾云山的脸紧贴着床,被挤得变了形,说话也恍惚不清,模糊辩白得出,他吃力尽力本来是说:“老妖怪,祸事精……”
“废话如何那么多?给你买一处风水宝地,如何?”
黎青抽出绣帕来擦了擦眼角,“小如此要见,谨慎肝儿也是要见的。”
顾云山还是老模样,分毫不动,“不去见余月浓?”
黎青道:“身后叫蛇虫鼠蚁蛀空了吃尽了?人家才不要,我要一盏竹筏,铺满鲜花,带老夫放舟于青山绿水之间……”
“天有尽,海亦老。老夫掐指一算,大限将至,恐此生永诀。老夫舍不得小如此,特来见你最后一面。”
傅启年独一能说话的主子阿禾当即回说:“人都落水了,能没事吗?”
几人各自带主子一二,共十人,租一只精美花舟,自登船之时其便吃吃喝喝吟诗作赋,自以为适应天下读书人之风骚。
隔了好久,才比及顾云山昂首望着寥寂无垠的窗外,嗤笑道:“还用得着你说?”
“那我走了――”他从大开的窗户翻出去,一眨眼消逝在夜色中。
蒲月轻风吹得游人醉,隔着一层含混纱帐,落一道窈窕的影,少女的愁思更能勾得起男人的旖念。傅启年端着酒杯,怔怔望着,不知不觉已成痴。应是映着春情作一阕缠绵悱恻的词,脑中正想着花香浓艳,姹紫嫣红都开遍,一个不谨慎让人从火线猛推一把,拉拔着纱帐往前扑,眼看就要扑在少女胸前。
顾云山开端拉拔月浓,“你去,把他给我弄下来。”
她自知有错,消磨了气势,低着脑袋呐呐道:“对不住,一时打动,傅大人如果病了……”
月浓气得狠了,又不敢发,只能原地顿脚,几近要把大理寺后院踩出两只洞穴,“算你狠!”
后背悬空,阿禾告饶,“顾大人,再退就不成了。”
“爱去不去!”顾云山傲起来。转头望身边人,萧逸鼻子通红两眼发直,病怏怏随时要倒,两位少卿忙得脚不沾地,只剩下,“高放――”
“先别忙着撒气,老夫前来自有事理,只看你,乐不乐意听啦。”
顾云山自乘一辆马车,外简内奢,与傅启年杨昭等人分歧,高放仓猝之间甚么也没来得及清算,跨上马背渐渐跟在队尾。
出都城向东南走上大半日风景,便到广袤无垠的碧波湖便,世人上马换舟,顾云山撞见轻装出行的彭涛,他比顾云山等人年长,已是长须凸肚,老态初显。
一段飞檐走壁好轻功,那人一身白衣披着月色而来,“嘿,我又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