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指派高放,“去――帮着喜福把小侯爷……敛了吧……”高放称得上安静,或是在大理寺待得久了,连吃人都是常见事,更不要提分尸,报上来的案子十有□□如此,见怪不怪。
喜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傅启年也捂着嘴干呕,早上那一碗面现在都囫囵吐出来,凑着血气闻着是又腥又馊。彭涛煞白着脸,拿住了红玉,一动不动。高放冷沉着静望着顾云山,等候下一步指令。
“少爷……少爷……”喜福跌坐在地上嚎哭不止,他的少爷变作两块,一东一西一左一右,去哭哪一个才好?原都是空落落皮郛,腑脏又留在当中,热腾腾冒着腥臭。
半个身子没了,怎奈还连着筋。杨昭的左手还剩三分力,紧紧挂在顾云山右臂上,浑身高低仅余一颗脑袋还稳妥,撕不开?不要紧,皮肉从脖颈处便断了,剩下哆颤抖嗦半张人皮,像是撕得碎碎的布,还挂着筋脉同碎肉,一道滴滴答答流着血。
月浓觉着这姿势不大好,于她而言……有损闺誉,“你哭啦?”
“蛮老练的。”
杨昭痛到极致,垂垂要落空知觉,但他仍记取最后一条,不管如何务必抓住顾云山不放,最后一口气都要吊在他身上,望着他的眼――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多少人前赴后继都在这一回眸的风情下,但是他就要死了,死在他眼底的错愕,死在统统人的惊骇与无计可施之下。
“咳咳咳……”月浓被熏得难受,细看之下才发觉,无声无息之间石门处渐渐向密室内灌入浓烟,很快将视野可达之处降到最低。彭涛喊一声“不好!”当即捂开口鼻便往出口去,顾云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浓提住后领一跃而起,转眼之间已然掠出石门,令他根本来不及看清起火点。再闲逛一小会儿,人就已经杵在岛主寝室,看着入口处滋滋往外冒烟。月浓在他身边,脸不红气不喘,活脱脱一个绝世妙手独孤求败。
顾云山就此站在原地,看着彭涛红玉傅启年春笋似的冒出头,高放这下跑得快气也不喘,提一提滚圆滚圆的大肚子,站到顾云山身侧。
铁索停了,顾云山终究展开眼,瞥见本身右臂上挂着半个无头人,他腹中空空,以一个乞讨或挽留的姿式,拉住他――
彭涛低头扫他一眼,并无动容之心,问顾云山,“瞥见人了吗?”
剩下的彭涛与红玉、傅启年与哑仆、高放独个一人,别离向分歧方向进发。
“我来――”还要等月浓从背后握住他挥动的双手,仿佛就在现在令他定了心,抽出几近疯魔的神髓回望她,张了张嘴,却甚么也没说。
顾云山与彭涛互换眼神,相互心照不宣,却也没人再转头看一眼杨昭。
直到少女的声音传来,她在背后不远处悄悄唤,“顾大人……顾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