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才从马车出来,就发觉面前的酒坊清楚就是江苑。
他深呼吸,想起别云山庄那些家人,再想起才刚决定试着相处看看的男人,沉吟不语。
他的双手如白瓷般细润,如玉凝脂,不像长年行医问药的大夫,一双手被药汁感化的微微发黄。
明德帝听了“延年益寿”四个字,虽有些兴趣缺缺,可也摆布无事,随口便道:“那就呈上来吧。”
靖远侯不会不晓得,万一出事保举人必定也会连带受罚,而天子一怒,轻则棍杖,重则存亡,实际连回绝的机遇都没有。
“长生不老丹虽没。”楚衡缓缓说道,“但草民手中有一药方。此药可延年益寿,健身强体。”
黑马混进人群,声音垂垂从门前远去。
是以,初见明德帝这副面貌,贰心底不免有些骇怪。
明德帝夙来爱美人,他虽子嗣薄弱,至今不过四女一子,却挡不住收纳各色美人的哀嚎。后宫当中,三五嫔妃和住一宫的环境,比比皆是。若不是害怕国丈,皇后的宫中只怕也要住上几个嫔妃。
楚衡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明德帝看着他想了想,面上浮出不解,想来早已把太和五年殿试上阿谁当众出丑的少年忘在了脑后。
身居高位者老是爱听阿谀之语,明德帝闻言又有了兴趣,扭头看向楚衡:“竟另有这回事?你是哪年入的殿试?”
楚衡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停下笔。
楚衡冲着阿苏娜点了点头,放缓脚步,踏着咯吱作响的门路上了二楼。
临窗而靠的男人弯了弯唇角,耳畔传来隔壁屋中昏君兴趣昂扬的说话声,如鹰的眼中划过狠戾,直至那二人一马的身影完整消逝在视野中,这才反手将窗关上。
楚衡一上二楼,便有常公公在旁带路,直接去了最大的一间屋子。
“听靖远侯说,你懂医?”
候在门外的便服千牛卫走了过来,拦在车子一侧,彬彬有礼道:“还请楚郎君下车。”
陆庭点头,虽不发一言,却已经翻身上马,直接伸手拉过楚衡的手腕,把人奉上马背。
那人本来正低头在喝一侧女郎手中的酒水,闻声声音抬眼一看,顿时双眼一亮,指了指脚边的垫子当即就道:“来,来这坐。”
楚衡还记得,在书中,明德帝虽还坐在龙椅之上,深受朝臣推戴,身为先帝最宠嬖之子的元王却早已有了弑兄的筹算。
“九香虫,车前子,陈皮,白术,杜仲……这些不都是补肾健脾的药物?”常公公奉养在明德帝身边已有二十余年,对药理虽一知半解,可也认得一二,见楚衡提笔写下的草药名,不由拔高了声音。
明德帝固然昏庸了些,却并非蠢钝如猪,当下心如电转,顷刻间明白楚衡的意义。
那人关门时,仿佛重视到他,竟还看着他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