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初动，那二人便仿若被鬼怪魇住了普通，瞳孔无神却又偏带上讳饰不住的色气，口水淌到了衣衿上，一副痴傻好色的模样，又那里还是两个天赋妙手？

衣衫蓦地炸裂，变做碎布飘零，精干的上身透露在氛围里，遒劲的肌肉充满爆炸性的视觉，那虚影化作一团黑雾，竟直接钻入了他身材里！

满头青丝顷刻变成霜雪色彩，白发披肩，眸中桃花流转，苏玖玖罢手凌立半空，檀口微张，贝齿轻咬，竹笛横于丹唇间，笛音飘荡，可不似以往那样和顺，也少了往昔的铁马金戈，那笛声里，带着三分傲视天下的霸道，又和着三分遗世独立的孤傲，另有三分沉淀于心的相思，最后一分，天下有雪的……孤单。

话音落，五指突然发力。

古幽神采阴沉，道：“可惜甚么？”

她那里杀过人？从出世到现在，不记得过了多少个春秋，年幼时同父母久居江山镇，再厥后随师父去了江南城，固然一起盘曲展转，其间心伤自也不必多言，女儿家的谨慎思亦不敷为外人道哉，可向来没受过甚么委曲的。有狐真那样一个刁悍且强势的陆地真仙师父，守着、护着、捧在手内心，她又能受甚么委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双手，又何曾感染过性命？这个艳若桃李又纯洁如梅的清艳女子，虽是娇蛮凶暴了些，但到底是个荏弱性子。

轻啸声响彻，气势在这一瞬攀涨至巅绝，古幽快逾闪电，身化光影，称身直扑乾坤境。

那乾坤境也一咬牙，双手结印不断，额间汗如雨下，身躯抖如筛糠，嘴唇不断颤抖着，也不知在念叨些甚么。

天固然大亮，但跟着晨风而荡起的血腥也愈发浓厚了起来。

素手缓缓攥紧。

纯洁气味化成了剑意冲霄，凶戾红光入了藏锋重剑升腾。六合喧闹，九霄云动，也不知是否真有神佛低吟，妖魔吼怒，只是那蓦地落空光亮的刹时，霸道剑意竟好似成了这六合间独一的悸动！

竹笛轻贴着她朱唇，苏玖玖立在他身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古幽，当那袭黑衫随风荡起的时候，她仿若又瞥见了阿谁鄙弃张扬的狂傲身影，不知多少光阴，不知几载春秋，工夫里流淌过影象，影象里，山川还是，桃花还是，他的背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