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家,本与贾府也很有友情,只是,我与你宁国府的娘舅,政见略有分歧,今上即位之前,干系尤其严峻。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乃至于你两位亲娘舅,也不好与我多加来往。待大局已定,你宁国府的娘舅又看破了尘凡,信了道,只爱烧丹炼汞,自是越法地远了。你荣府里的两位娘舅,至此方才略走动走动,只是我等脾气有别,终未走得太近。只你二娘舅,为人忠诚,与我倒时有手札来往。
你二位娘舅,是荣国公的先人。宁、荣二公,原是兄弟,两人一同出世入死,谋得了天大的军功,均被封了爵。两人兄友弟恭,就将府邸修在了一处――你若去到京里就能见到。两位的先人,也干系密切,常有来往。加上两府来往朋众,这贾府,在都城,也是算得上赫赫驰名。
黛玉又让丫头们将刚才余下的花瓣拿绢子包了,埋在树下。叮咛月梅将花海子捧回屋子,放在案前窗边,待她返来再赏。另选了一枝好的,唤人折了,插在白釉梅瓶里,捧着往内书房走去。
你也莫担忧,你外祖母恰是与你二娘舅同住,想来,他待你,也是不会坏的,何况另有你外祖母在。”
黛玉晓得,她尚未开端的最后挣扎,已不必再做了。想起离家之日,已不远矣,不觉悲从中来,目中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父亲见她如此,也是感慨,迩来已将她当作大孩子,不再抱她了,此时仍起家走向黛玉,将她静揽进怀里,长叹一声。
“一则你年纪太小,为父现在,杯弓蛇影,实放不下心来。即使烟霞是个得力的,可惜双拳难抵四手。你一个幼儿,若真有事,又如何弹压得住。
往昔的影象,如同这满目标红梅,让黛玉眩晕。她合眼垂首,平复表情。再睁眼,却发明,将将开的红花儿,已有些许,被一夜北风紧,吹落在了地上的。幸而早间无人,只悄悄地浮在残雪上,未曾踏进土里。
春柳上来与她打扮时,黛玉瞧见小丫头托的盘子里有扇松枝,尾端绕着细细一丝红线,不由道:“本年不消这个了……”
渐行渐近,那一抹火红,数点、几枝、一片、满眼……渐次地,闪现在,乌桥清溪、灰瓦白墙的背景中。一转眼,黛玉俄然发明,本身已经分开了,江南水乡,那常见的,轻淡详确……而置身于,团团火云之下。黛玉仰首,那充满生命力的色采,立时满眼。热忱、生机、巴望、打动,那一瞬,她好似又回到了宿世,又是阿谁,独立固执、充满干劲的时髦女郎。固然甚么都没有,却另有她本身的一双手,大把的繁华,她都能挣;千山万水,她都敢走……芳华无敌,就是她的誓词……
书房内寂静无声,仍只听得,窗前绿竹,沙沙作响……
黛玉方被旧闻勾去了些悲意,却不料又被父亲一句新话惹出几分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