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番骂得周瑞虽狠,倒也怕林姑父立时就要办他,是以也点出周瑞是贾府的主子,多少有回护的意义在内里。林老爷只含笑在一旁老神哉哉地听了,直到贾琏做结案呈词了,方渐渐悠悠地打了下官腔。他瞧着这周管家短短半月就已被喂得这般胖,想必这前面的日子,自有苦头吃了,他也就乐得做个大要情面。……报仇这类事,就要趁早,要不然,看,这会子,主子就来了。
一刻,就见着林府的下人,领了个似曾了解的人进得门来。贾琏见了,吃了一惊,倒不是周管事被虐得他认不出来的,而是白胖得他快认不出来了。贾琏呆了一下,见周瑞给林姑父见过礼,又向他拜过来。只得办理精力,先串了供来:“周管事,因我路上病了,让你先来与姑父报个信,怎地你若大年纪的人了,却连这点事也办不好?”
贾琏行中无事,本又是个聪明人,闲来一揣摩,大抵也猜出,这周瑞,怕是获咎了林府,方才出得这般事情,再往深里一想,他就更是催着船家快行。这一头是他的二婶兼姑母,一头是老祖母,这事出的,他哪头儿都获咎不起,如果不能在那位姑表mm林黛玉的生辰之日到达林府,可就不好挽回了。
贾琏自接了这趟差事,为着贾母那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算算日子,真是非常的紧急,说不得,只好轻装简从,重金雇了个老船工,一叶快舟,日夜兼程地下往扬州。
贾母说着说着,就想起了本身的女儿,一时触着悲伤处,不由老泪纵横。座下王氏连一群婆子都被吓得站起家来,噤口不语。贾母的大丫头鸳鸯在旁瞧着氛围不对,悄悄地转过屏风,指了个小丫头出去,叫立马将宝玉找来。过得一刻宝玉出去,给贾母请了安,又拱到贾母怀里一阵揉搓,方渐渐哄得贾母转来。贾母当着宝玉的面,也不好再剌王氏,只得让她重新坐了。
“呸,堂堂御史家的女人,也是你这狗主子说接就接得走的吗?如有个三长二短,你那条贱命,可够做甚么呢?也不掂掂本身的斤两,就在这里乱作主张。我就再如何病着,如何就不能去给姑姑上枚香了。你这老货,也太不晓事了,幸亏姑父漂亮,没发落了你。待明儿归去了,我定要回了然你家太太,好好清算清算你。”
“噢……”贾琏这声噢直转了几个调子,听得周瑞将刚鼓起来的气,又给松了。张口要否定吧,也不知要说甚么。那两个小厮行完礼,驾轻就熟地站到周瑞身后,贾琏又看了一眼,方持续前行。
因说是岳母给的,林老爷也不好辞,只得双手拿过,回身交于随身的小厮,“给女人送出来,让她欢畅欢畅。”小厮接了,低头退了出去。这边上林老爷接了贾琏刚才的话头,“贤侄是来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