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夫人是续弦,家里端庄大事都是要瞧着她家老爷神采办的,她并不能作得主,是以尽管虚劝了两句“林姑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有事的……万事另有你两位娘舅,你尽管放心肠在老太太这儿住着就是……”黛玉且非论信不信,倒也勉强应了。
黛玉却忽地悄悄一笑,道:“二舅母心慈,不忍说重了吓着外甥女罢。这等皇上过问的案子,若坐实了罪名的,罢官抄家的原是轻的,家里人或流或卖也是常事。玉儿也是晓得的。不过为人后代,自当与父亲同甘同苦,若父亲真的难逃此劫,玉儿自是要随在父切身边一尽孝心的。怕只怕……”黛玉昂首望了眼世人众相,转头拜在老太太身前,道:“如果为此扳连到老太太……实非吾父所愿,玉儿先代吾父向老太太请罪了!”
黛玉昂首乜了他眼他那对红眼泡,撇撇嘴:“你也不是一样。”
宝玉这一叫唤,屋子里立时乱了,老太太哄,刑夫人劝,几个姐妹不敢等闲添乱,被大嫂子李纨带到了一旁作壁上观。
堂上世人一时俱都笑将起来。老太太指着她笑道:“瞧瞧,成日里好的不学,倒将凤辣子的那张嘴学个十成十……”
黛玉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只恨不能将这两页纸看出朵花来,以解当下之急,偏如何看都只瞧见父亲坦铛铛地一片赤忱……父亲这是过分抱负主义,还是真的很有自傲?……黛玉不知,黛玉只但愿是后者……
幸亏有那机警的返来神来,先将黛玉哄着往背面清算去,宝玉也不知罢休,掇着黛玉也跟着去了。李纨瞧着也悄悄带着小姑子们退了下去……
过了两日,朝中众臣有关此事的奏折沸沸扬扬不知多少,只皇上始终未曾明言如何措置。贾府高低经那今后仿佛对黛玉停止了信息封闭,黛玉再未曾听得半句动静。姐妹们当着老太太也还罢,其他时候就连惜春也下认识地躲着她。黛玉无法,常常只得蹙眉相问于老太太,她白叟家却只温言劝她耐烦等待。
黛玉这边哭声一起,宝玉不知为何也悲从中来,也不吼怒了,也不跳脚了,只跟着也哭将起来。两人身周本围着相劝的五六个丫头、婆子的,何如猛地听得黛玉这般一嚷,俱都呆呆地停了行动,是以一时满室里只听得他俩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很抱愧又晚了,~~在16日将父亲下葬后,父亲的后事告一段落了。但我的糊口好象乱得很……
两人又静了下来。
只本日黛玉必定是不得平静的。也不知吹得甚么风,刑、王两位舅母半下中午齐齐带了儿媳过来给老太太存候,即见着了,少不得都要欣喜黛玉两句。
宝玉默了下,终是道:“不了,我再不归去,只怕晴雯她们要急了。”他话还未说完,就听黛玉一声嗤笑,道:“人家朱紫事忙,你也别留了,从速送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