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被宝钗这般一驳,一时答不上话来,不由有些讪讪地转头去瞧黛玉。却见黛玉摇摇地被人扶在一旁春凳上坐了,秀发轻散,脸透红晕,倒是被她闹得不轻的模样,她瞧着竟不大美意义开口让黛玉互助了。
鸳鸯笑道:“薛女人不知,这原是我们宝二爷日日都要问的。昨个儿我一时说话去了,忘了问午歇,早晨二爷返来只是不依,不是晴雯拉得快,说时候太晚林女人睡下了,只怕我们二爷还要亲身过来瞧瞧林女人呢。”
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庚辰侧批:有气有声,无形有影。】离凤姐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换衣。”凤姐急命请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庚辰侧批:有挨次。】那人返来讲:“太太们说不消歇了,叫奶奶自便罢。”凤姐听了,便命歇了再走。
湘云奇道:“另有这等好东西,好姐姐,也与我一丸尝尝罢……”边说边畴昔搂宝钗的胳膊相要。
宝钗听了这话,又闻着一屋子的玫瑰膏子味儿,冒充昂首轻嗅了嗅,凑趣忿道:“确是灵药,别的非论,单只说这香味,就是尘寰之物不能比的了,就只是……这油腥子重了点儿……”
宝钗只作听不懂黛玉话中的调侃之意,叹口气道:"正为着三丫头是个好的,是以更让人不能不顾恤。哎,她样样与我们并无甚分歧,可惜偏就托生在……偏那姨娘又是个胡涂的。我冷眼瞧着,阿姨平日里也是一心要疼三丫头的,可那一名成日里生出多少事来,生生淡了阿姨的心……"
探春日日需陪侍于王夫人往东府里去,纵是为着给贾母存候与黛玉相遇,于此事也未提及半个字。倒是隔日宝钗再来探黛玉时,提起了此事。
湘云调笑道:“我竟不知自个儿是粒灵药,能医得林姐姐的病来。”说着得意地高低打量着自个儿。却让给她理着衣裳的雪雁、翠缕偷笑不已。
谁知黛玉一面由着春柳给自个儿挽头发,一面笑向湘云道:“你别怪薛姐姐责备责备,原是我们比不得她。她打小就是个有福的,不但见过真灵药,且现在更是不时吃着的,见地自是分歧,是以才气与你计算的这般明白。”说着又向宝钗笑啐道:“我本是个俗人,没阿谁福分赶上得道的癞头和尚,又是开仙方、又是给谒语的,更没那么个好哥哥给制甚么冷香丸、暖香丸的。好轻易得着云儿这‘大灵药’愿医我,阿弥陀佛,只求姐姐做做善事,别给我吓跑了才是。”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姨娘不敢在贾母院中猖獗,说不得将那五分的忿闷、四分的痛恨、一分的羞恼俱往满府里挥洒了去,平白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