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自打生辰出了小戏那事,待她更加没好脸,纵是接话,也是半嘲半讽的多,“……这里里外外的事是做不完的,可身子只得一个,你也该谨慎保重些,若真的半道上累病了,这泼天的繁华、天大的功绩可就便宜别人了……”至于凤姐听不听的懂,留不得住阿谁能够的孩子,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事有变态即为妖,贾母人老却不胡涂,情面夙来练达,要黛玉信赖贾母这段让薛家尴尬的话是偶然中说出来的,她是打死也不信。她倒觉着,外祖母这么做恰是为了她上复生辰受的气:上一回王氏她们说她象个小戏,这一回贾母她白叟家就直接奉告她们住的是“梨院”,就是伶人――打狗还要看仆人,贾母纵是不为她这个外孙女,也得为着她自个儿出这口气罢,这般明着损了她这个外孙女,王氏可曾真将她这位“老祖宗”看在眼里?她要真不脱手,这府里只怕就真该姓“王”了。且薛家住的院子说来还是王氏安排的,摆布闹起来,她们也怪不着别人。且厥后,贾母亲身叮咛下去,除了安设那些小戏,又将府里的先时买的伶人们,现在不过是些老婆子了,也都安了出来做教习,实打实坐实了“梨园”的名,可见是连里子都不给薛家留了,嗯,或者说是不给王氏留了――贾母已是这般行事,若她真与湘云去贺,只怕薛舅姨定会当作贾母派过来请愿的罢,这但是要赶狗入僻巷的节拍,千万要不得。
这日以后黛玉倒是如嬷嬷所愿,再没惹出甚么事来,每日里大半时候都陪着贾母抹牌、读书、打双陆,再不然就同云莺一道揣摩些炊事与贾母享用。凤姐偶然累得很了,也半真半假地打趣她两句“还是林mm无能,即得了孝敬的名声又得闲。”
宝玉扯扯绦带,笑道:“还是mm想的殷勤……我且瞧瞧太太去,你若无事,等我返来再说说话罢。”
一时世人散去,宝玉就着晴雯的手浓浓吃了盏茶,方才欲提脚往王夫人处去。却又想起一事来,回身寻到黛玉道:“也是我痴了……我们明儿早早接了史大mm,再一并往薛姐姐家里顽去不就好了?”
宝钗也笑道:“我可劝你别去受那份罪。你是没打那边过――别说赏花了,凡是离得近些,就听得那起子老嬷嬷们扭着把老嗓子矫饰,别说你了,就连我也受不住的。”
这话看似闲谈,细品起来却很不是味道:贾家行武出身,荣公暮年哪来的雅性“养静”?这梨香院偏居内院一隅,又另有门可对外出入。如何看,都是一个老不修花天酒地、养角捧戏的好去处。想来贾母当年做媳妇时,没少为这处“养静之处”烦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