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是个粗脖阔肩壮如牛的年青男人，背着自家老娘到如玉家门上，扯着脖子喊道：“三娘，安康，快出来，今儿我虎哥要找你们实际实际。”

她再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又悄悄道：那匹料子现在还剩着丈余，我便是做了新衣，新寡的妇人也无处穿，不如替沈归做上一件，等他返来时送给他，他那样的人才边幅，必也能衬得起这衣服的。

她虽夙起未接陈金手中那帕子，此时却仍感觉本身两只手像带了腌昝普通，恨恨瞪了一眼张君，怒冲冲回家去了。

“大人！”待月忽而膝行到窗前，透出去的冷风扑着她的脸，她那略带着轻浮而又娇致的脸上此时带着些叫冷风吹僵的笑，尽量压柔了声音道：“奴听闻大人在陈家村住的苦寒，不过一夜罢了，不如在此歇到五更，让奴服侍您一回，您再归去？”

如玉有些吃惊：“二伯从不出门的人，有甚么好东西竟要送给媳妇？”

张君穿戴昨日她才新纳好的松绿色蜀锦圆领袍子，白肤嫩面，锋眉秀目，低头望她的时候却含着些温意。如玉早忘了昨夜的那场气，暗道：果然好衣服也要好人来衬，张君穿了这衣服，更加与这村庄里的男人们成二形了。只是他还缺条好腰带来配这件衣服。

如玉更加觉得是陈金整日觑着偷他的帕子，连着诘问道：“那剩下的都去了那边？但是叫人偷走了。”

言罢，此人竟就回身走了。

这香气氤氲，茵帐绸帘沉沉而垂，红木格螭曲蜿，青玉灯台精美的屋子里，那叫知县陈全神魂倒置恨不能夜夜缠绵的女子而仍还直挺挺的跪着。张君已经站了起来，叠好如玉替他缝的袍子揣到怀中，叮咛跪在地上的待月：“你要既刻快马传书一封到东宫，将这些事情奏明太子殿下，叫他从蜀锦解缆，细细查访各亲王的诸位妃嫔们，看可否查出那沈归究竟是和那位王爷有牵涉。”

张君等了好久等不到如玉出来，回身才要走，便见她捧着一叠草纸疾步出了门，远远递给他道：“今后别用帕子了，免得……”

现在还算冬令时，一日只吃两顿中午不做饭的。日头恰斜斜挂到半空时，圆姐儿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圆圆的脸儿红扑扑苹果一样，扑到如玉膝前两只眼里皆是功德儿不嫌大的窃喜：“虎哥背着他娘片村东头过来，已经在上缓坡儿了。”

她随即又摸索道：“你这帕子，可曾少过？或者丢过？”

陈金一起追了要往她手里塞：“我得了这几条，深思着只怕明日还能得一条，有了再给她，这条你必然要拿着。”

如玉瞧着这东西有些像是张君常日拿来擦嘴用的绢帕，也不知陈金果然是捡的还是偷的，天然不肯要这东西，忙背了手道：“二伯，我再不要这东西的，你留着给二伯娘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