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巾帼豪杰，却只是一个凭借郎君的平常妇人，乃至在晓得本身病体难愈时，为他纳了妾室，拱手让出杜家。

甄氏并不否定，道：“当年在滇南行军时，曾救下厉氏一家，你父亲看厉氏家门显赫，成心攀附，提出结为后代亲家。当时你还不敷月，厉家小郎君也不过三岁冲弱。你父亲怕人家忏悔，还留了信物。现在厉氏陵夷，你父亲平步青云，不再是当日的低等武将，这桩婚事怕是难成。实在也好，厉家那样的家世，就算是落败，也不是我们这类人能够攀亲的。你也不必太担忧，放心待嫁，成与不成，你父亲总不会害你。”

甄氏并未接话，冷道：“你既已成年，这婚事也该议。”

“提及婚事，儿有一事不明。”杜且冷静抚平裙摆并不存在的褶皱，“方才儿在厅前游廊碰到一个小郎君，他说他叫厉出衡，与儿有婚约，但是确有其事？”

“既然来了，就出去吧。”甄氏甚少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早有婆子开了门，沉水香的安好致远斯须间平抚了杜且心中的不安。

因为杜家的门楣有一半是甄氏撑起来的。

甄氏也从不计算，她所作的统统都是为了她的郎君能够建功立业。

这些事情也是杜且结婚后才晓得的，宿世甄氏一向在明镜轩，也不与人来往。她觉得是杜如笙宠妾灭妻，母亲没有才气庇护她。可她在杜家的职位卓然，却从未曾庇护过她。

上一世，曾经的夫君纪澜得公主下嫁，与她不分大小，她和她的儿子永儿便被弃于京郊别业。那人想要轻浮于她，逼她就范，她宁死也不肯委身，最后是父亲老泪纵横要求于她，求她为了杜家不成率性冒昧。

杜且笑容微凉，垂眸展袖，一身华服美不堪收，“为了将儿卖个好代价，如果连这点本钱都不肯下，如何能套得住金主，父亲是何品性，莫非母亲还不晓得吗？”

“儿本日及笄，特来聆听母亲教诲。”杜且的灵巧是决计砥砺的，可落在甄氏的耳中却不由地蹙了眉。

甄氏结婚的第一年便因为长途奔袭追击敌军，而落空腹中不敷三个月的胎儿，但那一场胜利却令杜如笙申明鹊起，获得虞恒的赏识，而没有人晓得胜利的功绩应当属于甄氏，她因落空孩子而卧床一月之久。

在滇南时，甄氏刚生下杜且还未出月子，便深切瘴气丛生的雨林地带，邪寒入体，湿气难除，落了一身的病。

以后数年，甄氏数度出战，命悬一线，而军功尽归杜如笙。

她不信赖这些事情，甄氏一无所知。

那一刻，她已然勘破，为了永儿能袭爵，为了杜家一世光荣，她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可最后谁都能够轻贱她。

甄氏放动手中摸得发亮的檀香佛珠，表示她落座，“你我之间何必这些虚礼，我不问世事已久，对你也是疏于管束。看得出，他没有薄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