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虽是松了口气，也有些欣然所失。

春寒料峭，他从外头带了几枝柳梢出去。

他行动极快，一手扶着季清菱的手臂，一手托着她的腰，柔声问道：“是不是要去里间？”

屋子里一对正说话，外头两个老嬷嬷倒是坐在回廊下，一个给小儿织新纱衣，一个则是查抄柳家送来的小儿旧衣上头有无多出甚么东西。

季清菱月份大了，外出不便，此时将柳枝接过，只感觉上头带着嫩叶特有的暗香，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胸中的闷压感都舒缓了些。

但是次日下午，还未到得下卯时分，顾延章竟是提早回了府。

既是人走了，顾延章说话也不再顾及，柔声又道：“何况我学了这几个月，早前还跟着孙奉药就教过好久医理，又对着医书同那几个老嬷嬷问了大半年，再一说，她们那里比得过我用心？比得过我便利？我就睡在你身侧，说一句自夸的，警免得很，凡是有些动静都晓得，其他人再如何，也只能搭个床在一边，还要你张口出声……”

这一回一觉也只睡了大半个时候。

“……夜夜都有嬷嬷一旁服侍，秋月她们几个也轮着值夜，你在此处，我总怕叫你不得安睡，反而拘束，总不便宜……”

吴嬷嬷则是笑道：“事情少，银钱多，你不乐意，我倒是乐意得很！摆布我服侍了这几十年，也没遇很多两个如许的。”

半夜两鼓的时候，季清菱再一次蓦地惊醒，只感觉肚腹又重又坠，难受得不可。

这一下，不但季清菱愣住了，便是一旁服侍的两个老嬷嬷都呆了。

“小伉俪两个，又是头一胎，豪情天然是好的。”

这话非常有些事理。

陈嬷嬷便叹道：“毕竟当初乃是状元郎……公然作状元的，样样都出挑，服侍个媳妇都比旁的丈夫邃密忒多……我看他给季夫人按腿脚，这才多久？那伎俩竟是比我也差不很多少！只是这说乞假就乞假的，也不怕叫上头相公们不欢畅……”

顾延章逢3、逢五有常朝同小朝会，另又有大朝会，他年纪固然不大，资序也不算很高，但是细细数来，朝中几个大部大司，其人几近都任过差事，又领过兵，外任过亲民官，回回立得大功，太后正重用，明显不是政事堂里头的，可甚么事情都要拉他问上一问。

等回到床榻上，顾延章却并不焦急睡，只是问道：“腿还胀不胀？我给你用热巾子捂一捂好不好？”

她的肚皮近乎透明，乃至看获得里头的经络，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普通，实在心生惶惑。

季清菱肚子渐大的时候，请来的老嬷嬷已经劝过几次，让两人分房，但是顾延章却老是不放心，不住今后迟延，就这般拖着拖着，目睹就要分娩了。

比及季清菱起来，老嬷嬷少不得过来劝道：“顾官人朝中事忙，夫人月份大了，说不得甚么时候就要发作，还是劝一劝，莫要睡在一处了，如果他不放心，无妨住去隔间，一旦遇得甚么事情，也听获得动静，又不至于过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