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启说能够接她到傅家,她她她说了甚么?
闵蘅沉脸训她:“好好当你的值,老夫人还得行针,你去早了也不顶用。”
闵馨听在耳里,心头一酸,扭头看向车外,日头已西下,大市也要收了,她看着看着,忽涌起几分曲终人将散之感――傅家现在是皇亲国戚,傅长启是国舅爷,眼下的金陵城中,有多少人想攀这门婚事?
闵蘅起家一揖,笑道:“多谢二公子美意,闵某本不该推拒,不过稍晚些另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用心……”闵馨想说“用心欺负我”,说到一半感觉这话不大对劲儿,闷闷接过傅长启递的帕子擦了擦脸,擦完感觉更不对劲儿了,忙不迭把帕子还给他,没话找话道:“傅大人又晓得我折来返去的,跟了我一起不成?”
这下好了,闵馨踢踢踏踏的踢石子,心说再等半刻钟,马车不来她便不去了,免得闵蘅再寻由头训人。
傅长启用这帕子擦了下本技艺指,叠起来,说:“一起倒没有,但也跟了大半天,看你盯着人家长得好的轿夫瞧。”
“嗯?”傅长启没听清,问:“甚么?”
“是礼部田大人家的夫人”,管事忙道:“下半晌未时便来了,闵大夫都来给老夫人行针她们也未走,方才天气不早才告别,不过遇见二公子,她们怕是又悔怨该再多呆半晌。”
闵馨拿药箱挡着脸,缩在车角里不吭声了。
他挥挥手,表示管事退下,侧身睨着闵馨,道:“闵大夫请。”
傅长启偏过脸,肩膀一抽一抽,闵馨冷静下了车,跟在前面进了府门。
她嘴里头说,脚下却没转向,仍旧别别扭扭地往定国公府走。
闵蘅又言她性子毛躁不敷谨慎,是为医者最忌,狠怼了她几句才罢。
傅长启杯中的茶两口便喝完了,嚼了片叶子进嘴,嫩嫩的茶叶芽儿微带贫寒,他眼风笼着闵馨,渐渐嚼碎了,咽下去,嘴角悄悄一勾,开口说:“本日是我家中忽视了,没定时候遣人来接,劳闵大夫本身走了一起,过意不去。如果不嫌,今后去敝府时,便劳闵大夫在太病院稍候,傅某酉时下职,二刻摆布在端门外等着,接闵大夫同走。”
闵馨正往前倾着身子,离得近,有藐小的水珠恰掸在她鼻尖和唇边,傅长启像是笑了,眼睛弯起来,掏了帕子递给她,说:“对不住。”
闵馨点头,闵蘅拱手道:“是下官忘了说,方才帮衬着行针了。”
闵馨不知为何,自从前次与他共乘一骑,再见傅长启便严峻得不会喘气普通。小厮搬了踏凳儿,傅长启伸胳膊让她搭一把,闵馨垂着眼睛,进车门时听到傅长启说“谨慎”,可惜已经晚了,她脑袋咚一下撞在车棱上,疼得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