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湄,看着我”,萧澜蹲下身子,视野与她平齐,方才的话是没法按捺地冲口而出,他怕延湄没有听清,肃了面庞,慎重道:“湄湄,你听着,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不管殉节的对与错,落在你身上,就只要活着才是对的,即便是你想死,那也不成。”
延湄这下却俄然抬脚,一下蹬在他肩膀上,萧澜一个趔趄,仰坐在地。
萧澜也快步走过来,告了声罪,傅济摆摆手,这并不是他的错。
身上带了一股劲儿的延湄。
萧澜内心猛一下彭湃起来。
“嗯”,萧澜倒不很急,叮咛:“原地放炊,简朴搭几处营帐,四更末再持续赶路。”
幸而他们没有走远,程邕听到动静,也当即带人过来,萧澜喝了声:“谨慎调虎离山!”
延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萧澜与她对视,现实在这一刻,他非常想抱抱她,可不知为甚么,竟不敢。
她目光极慢地转向萧澜,仿佛再问,你也如许想?
进了主帐,才只搭了张木塌,甚么都没铺,萧澜把延湄放在上头,叮咛程邕:“守在帐外,谁都不准出去!”
又问他:“汉中如何了?”
“不”,萧澜道:“你应当活着,我要你活着。”
她没有叫澜哥哥,乃至也没有称一声侯爷。
车里边太狭小,便直接在外头洗濯包扎。
如许的延湄。
萧澜白着脸冲她笑笑,说:“无妨事,包上就好了。”
傅济伤还没好,走路都倒霉索,傅长启扶着他,远远见着延湄,老泪纵横,身子不断颤栗。
萧澜也扫了一眼,“他们虽做这身打扮,但动起手来路数与匈奴人并不不异,且匈奴人善于用刀,这一队人里,用剑的占了八成。”
延湄看着他,方才那两簇火苗已经不见了,眼神还是如畴前,像两颗夜空的星星,深远又明静。
延湄还是没有出声,但沉默而有力地扶住了萧澜,萧澜顾忌她身上有伤,并不敢真的把重量压到她的小肩膀上。
他现在揣摩的,是甚么人非要对延湄脱手?
――早间的药里有安眠之用。
延湄定定地说:“我没想过死,我想活着。即便你真的要亲手杀我,也不可。”
此时已二更天,天气全黑,前面两辆车里是霍氏和闵馨,傅济和傅长启。
萧澜几近被她这目光摄住,他俄然明白了一件事,――延湄能够早就想到了这个,她在要一个答案,获得这个答案后,她便果断不移。
延湄一个女子,不大能够有甚么仇家。傅家人做事更是谨小慎微,未曾树敌。
那剑利极,萧澜穿戴薄甲,甲上的挂片竟直接被斩断,剑尖已见了血。
这些人眼睛里真正盯着的,是延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