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祯一听这话，又见母亲眼中无光，当即便哇哇哭了，冲下人吼道：“快去点蜡烛，把统统蜡烛都点了，我娘如果还看不见，我打死你们！”

“嫂嫂，天还没黑呢。”

宋氏感喟，摸索着拍他的头：“我还用你操心不成。”

此时才刚傍晚，如何会入夜呢。卫子楠用手在宋氏面前晃了晃，见她眼神无光，顿时心惊了然——宋氏瞎了。

宋氏没有暴躁，反倒非常安然，等大夫走了，摸着卫祯湿漉漉的面庞，轻声说道：“娘这条命是捡返来的，本就不期望甚么。你快去清算了东西，随你姑母去吧。”

事到现在，宋氏竟一句话也不提她眼睛瞎了的事。饶是卫子楠再铁石心肠，也忍不住生出些许感到。她操纵了宋氏，固然宋氏也甘心被她操纵，可如许的结局却不尽如人意。她当年从兄好处偷师时，卫忠或多或少教了她一些，对她这个庶妹固然帮得未几，好歹是有所助益的。现在她却让宋氏堕入这般窘境，于心不忍。

“天都黑了，祯儿如何不叫人点灯。”

春香：“少夫人放心，紧着用的都筹办好了，剩下的一些不常用的，小少爷如果念起了，再返来取也使得。”

“我晓得的，他像极了他父亲，聪明有胆识，只要往正路上引，必然会如他父亲一样成为顶天登时的豪杰男儿。”

宋氏闭上眼睛，极度倦了：“大夫说，也许还能好的。就算是不好，日子总得过下去，只要祯儿有出息，我也就别无他求了。祯儿如果聪明，就该晓得，他若能站稳脚根，我的日子就能好过。”

倒是程氏一心念着这事，昏昏沉沉地张口便问：“那小贱蹄子在哪儿？”她说罢，硬撑着坐起来，揉揉额角，经刚才那么一折腾，她感受这精气神如何一下子便衰了呢。

“嫂嫂想说甚么便固然说吧。”

“嫂嫂方才不是看到了么，恒王当众对那两个女子垂涎三尺，又与我商讨房中放人之事，他就是个喜好声色犬马的好色之徒。若真如嫂嫂说的那般，我就该烧香拜佛谢过老天爷了。”

宋氏皱皱眉，动了动眸子子，似这才晓得卫子楠也在，挣扎着要坐起来。

卫祯固然是个混世小魔王，平素没少肇事，倒是个孝敬的孩子。闻声宋氏对他绝望，顿时就乖乖听话了。

卫祯点点头，擦洁净眼泪，趴下床去，吸着鼻涕找春香去了。

“祯儿我会教好的，父兄的遗言不敢违背。嫂嫂无需担忧，倒是你自个儿，今后如何糊口？”程氏本日被狠狠打了脸，气得够呛，昔日必然容不下宋氏，卫子楠少不了要担忧这个。

“难为王妃替祯儿筹算，我没甚么本领，祯儿的出息就劳烦王妃操心了。凡是有甚么我能做的，必然竭尽尽力去做，定不叫王妃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