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了养居殿,天子陛下正在临着花圃的轩窗下的竹摇椅上半闭着眼睛养神,中间的宫娥一曲琵琶弹得柔肠百结,清丽凄婉。
“父皇怎的本日想起召见我了?”公以一边纳罕一边放动手里千头万绪的内忧内乱,跟着小寺人一起朝着养居殿去。
“你再在这里喧闹,我让人叉你出去!”
正殿这会倒还好,想来火是从东西配殿或是寝殿起来的,直直穿过火风吼怒的大殿,公以原觉得院子里能好些,却不想是更甚了,倒地的宫人到处可见,有的已断了气,有的奄奄一息,公以脚上工夫不断,明显寝殿一副木瓦残断模样,这场大火从这里起的当然是无疑,果不其然,皇后惨痛的哭嚎便传了出来:“来人呐!来人呐!来人救救我儿!”
“皇兄……你权贵加身,深受荣宠的监国太子,你我同胞,一句话的事啊……”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公以心下俄然明朗,转头看看仍然是那副安然神情的老天子,晓得父皇本日这番声东击西用得当真是妙不成言,便恭敬施礼跪下道:“父皇,母后皇弟身陷窘境,儿臣放心不下……”
老天子神采有些惨白,有力的双唇上留着丝丝殷红的血迹,笑意倒是涓滴不减,公以一面按着天子的腕间脉息,一面心下转三转。他不甚懂歧黄之术,单从习武之人经历之谈来讲,天子的脉息虽说有些温弱,但倒是平常康泰之象。再转头看那女子,安安和和跪在地上,而公以踹出的那只圆凳,端方摆在一旁。
“不过一座东宫!龙体有恙怎的公公分不清楚轻重?”
“殿下!皇后……皇后娘娘可还在东宫……另有十一皇子!”
皇后神采凉了一凉,倒也见机地带着十一皇子出去了,内心策画着天子陛下一时半会既然还没有要拿这孩子如何,便且先不管太子如何说,每天来磨一磨,也许不厌其烦就允了。
“一句话的事?何诤,”周公以重新从案上捡起笔,“送十一出去。”复又回到无数公文环抱里去。
“母后,有她本身的顾虑。”
东宫火势的确是不轻,正殿一方金匾现下烧的已有些融动,更别提那些镶嵌窗框的琉璃。“本宫好好的屋子竟给你们陪了葬。”公以抚着本身的额发,悄悄一叹,撩开黄袍下摆,迈步冲了出来。乱糟糟救火的宫人此时瞥见那一抹黄个个失声大呼:“殿下不成!”但是还是晚了。周公以的工夫实在实在是不错的,但是这两三年间朝务压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整日里不是在书桌前面,便是在议事厅里听一听定见反面的老臣子叽叽喳喳地辩论,最后的主张还是要他来拿。再者,公以也不怎得露这一手,阖宫高低、满朝满野除了何诤也没几个晓得这个虚真假实的当朝太子除了骑马拉弓还会这些江湖三脚猫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