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理寺卿及非衣抢进停尸房时,闵安倒在地上,气味奄奄。
尖兵答:“部属细细查问过牢子,牢子一口咬定没人进过死牢,由此看来,□□只怕是早就在朱公子手上了。”
或许那些和乐的日子太少了,而痛苦又来得如许直接,闵安看着朱沐嗣,内心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将头搁在床沿上,轻声说:“宝儿走了,你也走了,哥哥不认我,公子要娶我,你说我该如何办?”
吴仁闻讯赶至,探到闵安一息尚存,将近将满口银牙咬碎。他不知能痛恨谁,替闵安重新医治好伤势后,赶了一辆马车,带着昏睡的闵安及花翠两人,闷头朝世子府内里闯。
闵安竟然出了变故。
现在,他冷冰冰地躺在她面前,宁静又绝然。
两天后,凶信传来,朱沐嗣不堪忍耐病痛折磨,又因冒犯国法惭愧难当,竟在牢中服毒他杀。
非衣想了想,沉默让开了门路,跟在马车以后,送吴仁出了世子府。管家蓦地见到如此大的变故,惶恐了一刻,从速又撩起衣摆,顺着车辙也追出去了。
非衣说尽软话,也不能留住师父。
大理寺卿叹口气:“温小侯爷在太后跟前讨来了便当,说是将案犯阖棺归复客籍,由他亲身押送,本官需得当场签封、考证。”他抬抬手,急仓促走了。
管家跪在府里,等着李培南返还。
非衣已经推断出暗中有温知返做过手脚,内心就拿捏得更加谨慎些,想亲身去一趟停尸房,检察朱沐嗣的死况。
闵安闻言心底更痛,低头快步走向了停尸房。
他刚走出院门,垂柳石径上跑来一行人,最早一人是闵安,穿戴水红缎子貂绒袄,芙蓉绣花长裙,还是一副喜庆的打扮,只是她拈裙跑得急,不顾前面侍从婢女的追逐,头上的花钿一起委地,鬓发也散去了一半。她的神情惶恐不安,透出非衣从未见过的无助感。
后院里侍从俄然疾呼起来,非衣立即箭步掠回停尸房。
本来一众官吏等避开了停尸房,只余两名世子府侍从扼守住流派,各自散去自行其是。闵安一人扑在石床前,守着一具孤零零的尸身,眼泪已经流干。她痴愣看着朱沐嗣冰冷至极的侧脸,回想起在农家小院里,他曾是那样暖和地笑着,为她洗衣做饭,仿似向来未曾忧愁过。
州衙在场官吏面面相觑,他们瞧见闵安的穿戴,知她应是新嫁娘的人选,可她哀伤难抑的神采,如何也不符合世子府的喜庆氛围。
非衣眼一沉,转头问尖兵:“谁泄漏了动静?”
温知返对着班驳的竹叶在思忖着甚么,面色有些恍忽,仿似欣然若失。他在外人跟前,并不躲避他的难受干劲。
非衣细想一下,了然:“移交、收审、关押朱沐嗣的过程都有大理寺卿羁系,没出一点忽略,朱沐嗣最后还能服毒,只能申明被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