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南安然受了非衣的礼,回道:“坐吧。”
约五十年前,太上皇叶沉渊诞下两子,取名为叶兴琪与叶景卓。他发觉到第二子叶景卓自小野心勃勃,难以顺服,就威胁叶景卓去扬州雨花溪畔隐居,将皇位传给嫡宗子叶兴琪。叶兴琪即位以后励精图治,曾清算过宦海风纪,初创过一段光阴的宴清局面。锦州知府闵昌弹劾赈灾官员贪污粮饷,激发新旧两派官员廷争面折,叶兴琪为停歇朝政动乱,遵循大理寺呈报上来的证据,判处闵昌及家人。随后,华朝吏治更加趋势混乱。叶兴琪体虚多病,不近后宫妃嫔,年过四十才与祁连皇后诞下一子,不久后染疾离世。祁连皇后扶季子即位,将镇南王叶景卓请出辅政。此时,叶景卓先在雨花溪畔、后在知名岛中深切简出已有三十年。
非衣深谙茶道,看了厉群侍茶的一手,神采不由得和缓了下来,说道:“世子有个好部属,做事方方面面通透。”非衣自三岁起就称李培南为“世子”,既客气又疏离,从未改过口。李培南本年二十四,安然听了十六年如许的称呼,也不在乎。
华灯高燃,书房如昼。
一别两年,直到明天兄弟俩人再次见面。
李培南坐在长官上,穿戴锦青常服,袖口翻出一片金丝藻绣,衣摆单绣一杆墨竹,如水普通垂泻下来,不染一丝纤尘。非衣穿得更是都丽,自打他走进屋向李培南行过礼后,紫红长袍就映着灯光,夺去了满屋的色彩,在粉壁上浮起一圈亮丽光彩来。
非衣走到长官左边位置坐下,很长时候里都没有说话,身姿坐得端方,如平常一样得体。李培南与非衣聚少离多,近几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各自忙于事件,逐步冲淡了本来就不深厚的手足情。非衣对李培南自小是敬大于礼,李培南对非衣向来是礼多于敬。
非衣平淡答道:“两年前娘亲过世,我向王爷告别,决定外出走一趟,散散心。王爷大抵怕我走回了北理,临时编排一个任务给我,要我考查各地民情,为世子收罗和推举人才。两年来我几近走遍了楚州各地郡县,游山玩水之余,倒也没健忘王爷的交代。我常日里所打仗的两百一十七号人里,只要闵安合适王爷的要求,能担负大任。”
李培南看看厉群,厉群会心,赶紧站在屏风后躬身说道:“二公子过奖了,鄙人受之有愧。”
见非衣沉默,李培南也不急,耐烦地坐着,饮上一两口清茶。厉群屏退了丫环及侍从,亲身捧着案盘出去,放在非衣身边的黄梨木方头桌几上,退到一旁给非衣斟茶。他翻开瓯窑淡青釉彩茶盏盖,将盖子反过来贴在茶杯的一边,注入茶汤,使汤水顺着杯沿流下。然后他用双手捧起茶杯悄悄摇摆,使茶叶获得充分浸润。此时茶香高郁,飘溢出来,他才放好茶杯及盏盖,垂手退到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