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个“文风浸骨”，又是费事事。遵循华朝传统，闵安晓得王子宫亲都要接受汉儒文华教养，但他不晓得李培南的文华程度有多高，心想如果在方口绿竹龛盒上用刀刻出木兰滴露、白鹤伴菊的图饰，那李培南会不会误觉得是一只小鸡在树下啄米……心底鄙夷归鄙夷，闵安还是拿着小刀在竹片上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将两句楚辞“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阐扬到了极致。

非衣放笔冷冷道：“我从不要世子挑剩的东西。”

非衣闻过茶香，待气味散开，才品了一口。看到闵安游移着眼睛，神思又不知跑去了那里，他才问道：“活着子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来的？”

非衣持笔作画不昂首：“不去。”

豹子见到闵安站在灯下，低吼了一声。闵安赶紧躲到非衣身后。

世子爷目前需求的东西就是帐本。

闵安低头沮丧：“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呀！今晚就要将军脱手，要不前面三天我都白输银子了。”

厉群低声道：“王大人送来的歌姬。”

李培南看着低头扎眼的闵安的一刻，冷酷说道：“将军来自北方，在南边不易发展，近二十年才赡养一只，代价连城——”

厉群笑了笑，没说话。闵安转头看看二楼渗着月影的那道转廊，发了一句酸气：“一片冰心付明月，何如明月是呆鹅。”他敲了敲厉群的手臂，抬高声音说：“厉大哥再敢将我的话转给世子爷听，那十两银子就没了。”

闵安很快发明他所刺探的世子爷的确像一尊石人，定力如山普通强韧。撤除外出巡查哨铺，访问动静回传的侍卫，那人整天待在书房里不知在干甚么。闵安猜想锦衣玉食、香车宝马之流是没法出世子爷法眼的，不如另辟门路，拿出有效之物来打动他的心。

闵安回道：“我怎敢拿剩品来敷衍你，这把扇子才是世子不要的。”他从窗口投进竹扇，被非衣一把抓住。

非衣埋头想了一刻，才应道：“如果我帮你借来将军，你该如何谢我？”

白手套白鹘明显也不可，以是闵安绞尽脑汁想半天，备好了两份薄礼去拜见李培南。说是“薄礼”的确名副实在，因为闵安身上没有一分银子，都被师父搜去了。他只能亲身脱手炮制礼品。

闵安倒是没推测本身的行迹被摸得一清二楚，脸红应道：“那只是前场戏罢了，为了今晚的翻盘一战，世子必然要成全呐。”

闵安阖上竹扇，拍了鼓掌心，一起走到底楼，去问值守的厉群：“那娇滴滴的美人甚么来头？”

闵安将手上包好的桂花茶龛盒放在窗台上，笑着说：“那我请你喝茶。”

闵安顿时从袖子里抽出细漆骨竹扇，递了上去：“我以家传汉制丁缓双漆扇做抵押，请世子收下随便赏玩。”他躬身低着头，双手高持竹扇过肩，内心暗念，求老天保佑世子爷看不出来……还好未曾拿出寒酸花茶做抵挡……扇骨新近熏烤的漆足能以假乱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