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华不由笑笑，她的话听来总觉非常风趣。如许好的女人，只怕错过了就再遇不上了。可惜……现在的他如果去求，齐家定不会同意。

齐夫人喝声，“为了那穷墨客你还跟娘顶撞？！”

他是有欢乐的人的，只是那女人一定瞧得上他，如果说出来，母亲必定又要自责，说她没本领，让儿子跟着刻苦，就忍在内心了。

“人穷志不穷呀，每回见他都是在看书，都三年了。”

齐老爷拿了画看，临摹高文，尚缺神韵，没有甚么太出彩的处所。拿了字瞧，也是平常笔墨，这一看心中最后一点想为女儿说话的心机也没了。夜里就同老婆说道，“那谢崇华不过是个浅显人，毫无出彩的处所，你多劝劝妙妙，让她断念吧。”

谢崇华笑道，“娘，船到桥头天然直，今后儿子定会好好贡献您。快吃菜吧，再不吃可要让儿子吃光了。”

仁心堂在元德镇无人不知，掌柜姓齐。据闻齐老太爷曾任宫廷太医，医术了得。告老回籍后回故乡建了仁心堂，归天后由宗子担当。齐老爷膝下子嗣浩繁，而那齐妙，恰是他和齐夫人的掌上明珠，齐家八女人。

声音清脆，是专属少女的活泼调子。谢崇华微顿，昂首看去，一身淡绿对襟襦裙映入眼中，边沿绣着的胡蝶暗纹精美简练。青丝半绾，发髻上插着一片绿玉钿，明艳姣美。

杏儿听出话里的蹊跷来，偏头看她，“女人，你在乎那穷墨客三年啦？”

调子间模糊有讽刺，让沈秀听了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难堪笑笑，吃起干粮来。吃完后又回了田里，等日头快落，才将菽挑回家里去晾晒。

从未被大声呵叱的齐妙愣了愣神，顿觉委曲，“为甚么折女儿的腿，娘亲说过，如果有欢乐的公子就和您悄悄说，您会看着的，怎的现在一张嘴就要折女儿的腿？”

谢崇华稍顿，“这婚事不急，等儿子考了试再说罢。”

“哎哟，你家儿子但是个读书人，发愤做大官的，瞧不上我们家女人。”

“不碍事。”谢崇华答完，就接过扁担去地里挑豆杆。

齐妙自小被护得好，也是个坦直人，听爹娘问起，说道，“那谢公子人挺好的，辞吐也恰当，跟那县太爷员娘家的儿子比起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齐妙红唇微动，不敢再顶撞，泪涌眼眶，跑回房去了。

南边四月下旬，日头已烈如焰火。田间劳作的人弯身割菽，挥汗如雨。割了一把又一把，等叠到半腿高，才直起家用干稻草结成的绳索捆绑起来，以便挑回家里晾晒。

她看了看儿子身上穿戴的粗布衣服，另有四五处补丁，看着更是难受。

沈秀应了声，去卖书画要遭人萧瑟，倒不如跟她去做农活。她能时候看着，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