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瞧见这一幕，不由得鼻子发酸，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

我以此身为斫斧，欲斩波折开新途。

梁叛朝凉亭的方向看了看，聚赌的闲汉们已经散了去，那凉亭却还歪倾斜斜地矗立着，不知终究会倒在哪一场风雨当中。

谁知老娘摸了摸他的头，又重重在他肩膀上捶了两下，有点活力地说：“他们几个大大小小的，都听你话，你怎不管他们？都如许年纪了，还出去街巷里打斗，成甚么样的出息？”

谁知小铁很痛苦地皱起眉，但是他一皱眉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立即痛得浑身微微抽搐了一下。

梁叛这才觉悟过来，伸手在枕头下一摸，公然摸到了一封信。

他坐在床边，将小铁那件衣裳用针线把破口胡乱绞了一遍，整件衣服最后已经歪七扭八得不成模样了，那里还能再穿？

给小铁治伤的那位华大夫居处离此处不远，下午已经先行归去了。

老娘的眼睛瞎了好几年，那里瞧得见，只能靠手摸着布片，将衣裳拼起来补缀。

梁叛只觉心中出现无穷无尽的惭愧，冒死忍着哭声，连点头也不会了。

梁叛俄然想起来，明天早上小六子曾经跟他说过，小铁是从驿站拿了一封吕书办的信，从城里追到城西，这才被人打伤的。

“唉。”高脚七委委曲屈地承诺一声，在墙根下把水倒了，便拿着盆进了厨房。

要照着常日里，梁叛早就几句好话把老娘哄住了，可此时哽咽在喉，除了不住的点头，那里说得出话来？

他立即明白了，小铁就是想奉告他这封信拿到了。

他终究晓得，吕致远实在是他杀！

他跟着进了厨房，把身上独一的二两几钱碎银子都摸了出来，塞到高脚七的手里，低声道：“老七，这两天辛苦你了，想吃点甚么就到老杨店去买些。”

他能真的和吕书办并肩走过一程，说说本身的设法，再听听对方的定见。

他走进避驾营，推开家门，取出《秦淮子集》翻到最后的空页，然后取了笔，写下两行新诗：

有了这么一种“退一步”的憬悟，压在梁叛内心的几座大山不但尽数消去，就连县衙里那些让他烦躁不已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化作一阵清风，绕身而去了。

那封信上的笔迹清秀美好，但是信中内容却不啻好天轰隆。

“老娘，你怎的本身缝衣裳。”他两步走畴昔，把针线和破衣服接过来，忍着眼泪说，“我来罢，你歇歇。”

他有很多话想问，却晓得没法获得答复。

他进门就看到小铁的老娘在厨房门口补衣裳，衣裳就是明天小铁重伤今后穿返来的那件，不过为了给小铁治伤，衣裳已经被梁叛和华大夫给剪碎了。

或作星火点银河，誓把山川改色彩。

梁叛只觉手中的那封信越来越沉重，他仿佛感遭到吕致远就在本身身边，跟着本身的脚步，或者说，在带着本身走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