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画像上秦林生着血盆大口，獠牙外露，头发跟钢针似的根根冲天，铜铃也似的眼睛冒着火花，袖口伸出的两只手足有葵扇大，而愈发叫人想笑的是，这魔神般的家伙神情并不狰狞可骇，反而风趣好笑，大嘴咧到了腮巴子，脸上神采非常鄙陋，那葵扇大的手一只挠着头皮，一只伸在腰间挠痒痒，行动神情与秦林倒有七八分类似。

“千岁爷太客气了，弊医馆担负不起啊！世子安好？黄大人，劳烦您劳驾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青黛咬了咬嘴唇，不乐意了：“卖多少？”

“吹牛皮，呱呱叫！”青黛挂着粉嘟嘟的面庞笑话秦林：“就算你不嫌弃这画，它最多能挂在太病院就算很了不起了，凌烟阁、狼居胥，你是李卫公还是霍嫖姚？”

弟子们居住的是书院西首的小跨院，秦林与青黛走到院中。

昼寝被吵醒起来的陆远志也出来了，揉着眼睛嘟嘟囔囔的道：“哪家娶新媳妇么？我们去讨他块喜糖吃。”

说罢她灵动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小虎牙轻咬嘴角，央道：“好师弟呀，我也替你画一幅像，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素描讲究实在复原，技法上凸起明暗层次和清楚的空间感，也就是说追乞降相片近似的结果，国画则务求神韵，二者是分歧的艺术类别没法对比，只不过青黛从未见过这类能把人画得栩栩如生的画儿，以是惊奇赞美。

青黛听到这里哪儿还忍得住？从速将画儿抢在手中，定睛细看但见那画上美人儿青丝如云，脸庞秀美绝伦，眉眼灵动生辉，嘴角微微上翘暴露调皮的浅笑——恰是惟妙惟肖的青黛。

“你才胡思乱想哩！”青黛俏脸绯红，白了秦林一眼，见这家伙神采寂静，脸上仿佛写了“道貌岸然”四个大字，又思疑起来：莫不是我多想了？不过，秦师弟的手真热啊……哎呀呀，如何又想歪了？

青黛柔滑的面庞上充满了红晕，心慌慌的像揣了只怦怦乱跳的小兔子，银牙轻咬、秀眉微蹙——秦林这家伙捉着她玉雕般白净嫩滑的小手，帮手把手的教她呢，只不过或人是否别有用心，那就天知地知了。

好人！青黛捶了秦林一下，咯咯娇笑：“你觉得自个儿是孙行者啊？我看你没一刻正形，倒是属猴子的，只不过不是神通泛博的天生石猴，而是只奸刁拆台的大马猴！”

陆远志怔了怔，青黛则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黄连祖的恶名在蕲州城的闺秀中可谓如雷贯耳，她和那位吊颈他杀的蜜斯还曾见过面，天然同仇敌忾，秦林骂得痛快，她也感觉解气。

说来也怪，最喜好拿话逗她的秦林，这半晌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耳边只传来沙沙的落笔声，大着胆量用眼角余光瞧去，只见秦林时而昂首看看青黛，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在纸上刷刷画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