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不太敢信赖本身的耳朵,止住眼泪,昂首看外孙女。
景宜冷静站在榻前,视线低垂,寂静如深山老林中的一根青竹。
景宜看看那熟谙的玉佩,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皇后点点头,柔声解释道:“母后,国公夫人见到景宜就落泪了,儿臣大胆做主,让景宜先陪她在走廊叙话旧,一会儿再让她们来给您存候。”
思路纷杂,太后摸摸淳哥儿脑袋,又看向了地上的少年郎。
外孙女活力了,高氏哪还坐得住,赶紧又站了起来,扶着萧霆手臂道:“景宜,我传闻你落水了,如何样,都养好了吗?有没有伤到哪儿?”
她眉眼冷酷,萧霆却猜到她内心肯很定对劲他的体贴,唇角不由翘了起来。正要问问她昨晚在自家的环境,忽见走廊那头转过来几道人影,为首的恰是皇后,前面跟着一名布衣妇人。
徐广不来上朝,皇上又不能押着他来,只得免除徐广的官职,但爵位仍然留着,便是徐家门前不挂匾额,也要大家称那是护国公府。
想到母亲,萧霆俄然记起一事,低头将腰间玉佩解下来,看眼摆布,再敏捷递给景宜,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持重,“听明心说,这是庄妃娘娘留给你的,放在我这里没用,还是你收着罢。”
院子里,最后的无法过后,萧霆很快沉着了下来。他家里有祖母有母亲,宫里有荣妃姑母也有太后,这么多年下来,如何对付长辈的各种喜怒哀乐,萧霆早已驾轻就熟。
景宜浑身一震,强忍着才没有暴露任何失态之色,随即上前,如浅显长辈那般朝护国公夫人高氏,也是她的亲外祖母,浅浅行了一礼,“长辈萧霆,给国公夫人存候了。”
丈夫恨皇上,连带着也不肯认有皇家血脉的外孙女。女儿刚走时,高氏对外孙女的豪情也非常庞大,但一年一年下来,高氏固然听丈夫的话没有进过宫,却老是忍不住派丫环探听四公主的统统。
景宜垂眼看着外祖母身上的粗布衣裳,面上安静,内心翻江倒海。
太后悄悄叹了口气,徐广是大周的功臣,如果能够,她是真的但愿能通过四公主,让徐广重返朝廷。边陲隐患太多,大周文臣一堆,能拿得脱手的将才却寥寥无几,要不是侄子他们爷仨争气,恐怕……
萧霆见她哭得自责,应当是至心悔过了,便有些不忍,重新扶高氏坐下,叹道:“您别哭了,这里风大,别吹干了脸。”
“应当的,应当的。”太后并不计算那些虚礼,偏首看看琉璃窗,心中一片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