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未熏香,几盆腊梅插在青釉六棱掐丝珐琅花斛中,散着阵阵暗香。
江山与美人,孰重孰轻,看不见的天平在苏暮寒心间不断地颠簸,终究果断地向江山一边倾斜。
晓得皇祖母席上用得很多,慕容薇怕她积食,叮咛璎珞去泡一杯掺了陈皮的普洱,端给皇祖母。
“阿薇,我们先去陪皇祖母,等皇祖母安息了,我再陪你放烟花。一向陪着你,好不好?”
苏暮寒在原地顿了顿,有那么半晌的踌躇,想追上前去,却又仍然果断地转过甚,随上了母亲的脚步。
皇太后半倚半坐,抚摩着大女儿的鬓发,又抚摩着大女儿朱红的霞帔,不觉悄悄感喟,“团聚夜,人未团聚,朝晖,这些年关归是苦了你。”(未完待续。)
湖水绿的锦袍挂住了衣架,不觉一扯就暴露一角乌黑的素衣,另有从腰间垂落下来的细细的麻绳。
然后,一如上一世。
楚朝晖被那抹素白惊得变了神采,此时又不敢冲着儿子发作。心内坠坠,见母后神采没有多大窜改,依言挨着母后坐下。
皇太后望着那抹素白愣怔,楚皇后忙着替她添茶,遮住苏暮冬衣衫的下摆。回身间,苏暮寒极快地抚平了衣角,又含笑坐在皇祖母下首。
慕容薇抿了一口嫣红的果子酒,悄悄把玩着腕上一泓碧水般的玉手镯,目光幽幽望向劈面,在苏暮寒青绿暗纹的锦袍衣摆上打了个转。
皇祖母暖心肠拍着她的手,就像最浅显浅显的祖母,笑容慈爱而宁静。
“表哥,这个时候守岁还太早,皇祖母跟前有母后与姨母陪着,我们便不去凑趣,爬到假山石上去放烟花好不好?”,娇柔的声音如烟丝醉软,一点一点荡在苏暮寒的心间。
苏暮寒颀长的身姿在一排摇摆的紫穗木宫灯下,敞亮而暖和,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含着宠溺与包涵的笑,向慕容薇伸脱手来。
有了江山,何惧没有美人相伴。
慕容薇也曾想过,要用心将水洒在苏暮寒身上,要他不得以去换下内里素白的衣裳。却又晓得,防得了初1、防不了十五,不如好都雅一出戏,看他如何粉墨退场。
三人含笑行了礼,避在一侧,恭送太后娘娘起驾。
慕容薇喜好宫粉的重瓣,停在一株崎岖青隽的宫粉梅前赞不断口,慕容蕙喜好洒金,正笑盈盈指给皇祖母看。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本是比方最毒不过妇民气,不知怎得,望着翩然如画的少年,慕容薇竟想起这两句俚语。
也曾想过,这一世的苏暮寒或许会变,多年的亲情,有多少仇恨也该随风化解。本来并没有,慕容薇急着想禁止他重蹈上一世的旧路,他却迫不及待,必然要走归去。
皇祖母久病初愈,到底精力不济,坐了半晌便感觉倦怠,想要靠在罗汉床上躺一躺。苏暮寒知心肠扶着皇祖母,又探身取过榻上豆绿色的锦缎四合快意纹靠垫,谨慎替皇祖母倚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