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刘厚卿这番话,正中下怀,只见她腮边出现两朵红云,眉际横上一团杀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说道:“刘大少,你不要摆你阔少的架子,不要说你这类客人,就是比你更短长的,我也不怕。你开口杜口的说我敲你竹杠,我就算是敲你竹杠又能咋样?诚恳说,就凭我的身价,我那些排得上号的客户,哪个每次打赏我不都是千儿八百的。也只要你这么个土鳖,脱手那么抠搜,寒酸得让人不耻,还说我要敲你竹杠。你感觉你挺有理,你不想想,你在我那好吃好喝好玩的乐呵着,还不肯出血,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你占了!你觉得你是谁?就是袁世凯来了,也没有白占便宜不支出的事理!”
张书玉道:“你这么冲动做甚么?想出去是吗?你固然脱手就是!”
刘厚卿听她的一番算计,心中就没有了主张,固然明晓得张书玉故意敲他的竹杠,但是张书玉既然起了这个动机,猜想不是三百、五百块钱能够打发的了的,想着要不然就忍着肉痛买个相互相安;却不料她开口就要五千,的确是狮子大开口,就是一半的代价,也要二千多块钱。刘厚卿向来为人比方幼恽更加刻啬,那里舍得下这类本钱!
与刘厚卿打交道的这段时候,能够说她还是挺体味刘厚卿的。刘厚卿此人固然滑溜,倒是个怯懦怕事的人,就是事情闹大,她也不怕刘厚卿去告状打官司,客人告女闾管他要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张书玉在章秋谷那边碰了个老迈的败兴,又羞又气,她却还不断念,想渐渐的跟着,再去打动他。方才走出弹子房,就遇见刘厚卿寻她,叫她一同归去。
张书玉听了只是嘲笑一声,向阿宝姐道:“你看看,这才刚说几句,他就一推六二五!”又从床高低来,步步紧逼向刘厚卿道:“刘大少,你不要装傻充愣的,我向来都是有一说一,向来不打诳语的,并且你也要替我想想,我本来觉得你是个好的客人,但是自从与你做了买卖,我的月账不但没有甚么增加,反而遭到姐妹们的嘲笑,让我不但是在姐妹面前没面子,就连在客人面前都没面子!”
刘厚卿被她逼得站起家来,步步后退,竟然是抵到了墙上;又见张书玉声色俱厉,晓得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只急得油浇火燎,腹热肠慌:“这是甚么话!无缘无端的来找我费事,你们诚恳的吧?我又没有效你的钱,没有欠你的帐,你爱咋样便咋样吧。”
刘厚卿被她扭住,不由的心中乱跳,又急又气,嚷道:“你、你、你要如何?怎、如何不、不问青红皂白,就动、动起手来?这、如许拉拉扯扯的,算、算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