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自空中落地便倒握剑柄跪在了马车前：“仆人，两小我都做掉了。”

说着，葛天笑自嘲一笑，这话现在说来都像梦话，如何都实在不起来，可倒是实实在在存在着，他袖中另有绢布写的文令，岂能有假？

“将尸身挂在城头，咳咳……再将这个挂在尸身上……”

葛天笑瞳孔蓦地缩小，眼中倒映出陈秀才那白白净净的面庞，和面庞上那讽刺的笑。

柳十四切身下车，躬身施礼，谁知劈面马车竟毫无动静，此时温馨的连风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唯独听不到马车内的人的气味。他有些冒盗汗了，喉咙又是一阵发痒，想咳却又不敢，只得生生憋着。

葛天笑甩开他的手呸了口唾沫，颤抖着身子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吃掉，可俄然间他仿佛是窜改了主张，垂下了眼眸。

“长辈柳十四，拜见毒嚣前辈。”

见毒嚣子终究开口，柳十四竟是松了口气，素闻毒嚣子不与将死之人说半句话，方才他一声不吭，实在将他吓得不轻，万一真与前辈脱手，恐怕他连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

“羽儿，掌灯研磨。”

陈秀才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葛天笑苦笑：“真的我不骗你，我也不晓得为甚么就被赏格了。仆人给我三天时候逃窜，他说第四每天亮前如果他没有找到我，就放我一条活路，并且还让我做六江使。”

“你……”陈秀才掩面做深思状，“和仆人说的可不一样呢。”

陈秀才擦拭动手里的匕首，面上笑意不减：“白面墨客向来都是借刀杀人，能让我亲身脱手的人至今也只要两个，你是第三个，是不是无上幸运呢？”

柳十四提笔了四五次，始终下不了笔，不知该如何表述，终究是一字未写，将空缺宣纸折好封口。

秋夜凉薄，偶有窸窸窣窣之声，梅州城郊野桂花林中，一个黑影悄悄超出城头，随风踏影而去，停在一架马车前。

“咳咳……”马车里不竭传出咳嗽声，一声急于一声，如同将死的干枯白叟，然音色却清楚是年青人。咳了好久，才有了不一样的动静，但见马车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尖挂着一只藕青色荷包，荷包上绣的不是常见的花鸟鱼虫，而是一只灰面獠牙，面相狰狞的恶鬼头。

见他想通了，陈秀才“哦”了一声。他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只见过一面就要赶尽扑灭，想来不会是没代价的东西，如果这个动静代价充足的话，梅州六江使他便再也看不上了，需得去寻求仆人的仇家庇佑，如果代价再大些的话，出人头地立名立万的确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