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点点头算作默许：“这下丞相能够放心了，只是大司马醒来后，怕是又要破钞一番精力。”

跟着一声闷响，营帐内堕入沉寂，王述之目瞪口呆地看着举在半空的砚台，又顺动手臂转向司马嵘，脸上头一回显出震惊之色，盯着他半晌回不过神。

王述之立时有所发觉，侧头看着他，见他面色惨白，忙抬手在他额头摸了摸，似有些微热，心口顿时抽紧，对一旁的保护道：“快去拿一身干松的衣衫来。”

喝完姜汤，王重之掀帘而入：“内里雨势不小，回荆州不必焦急，我已命他们停息拔营，先歇一晚。述之，你临时不要回京，明日我会派人去给皇上传话。”

对于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商讨起来竟一个个安静非常，仿佛谋朝篡位在王氏眼中并不严峻，也绝非一时意气，想必王豫的确早有此心。

“唉……对于粗人，果然不能讲事理，还是晏清的体例管用，不过这动手也忒狠了。”王述之笑着说完，打量他沉幽幽的黑眸，竟看不出喜怒哀乐。

“再煮些姜汤。”

司马嵘面色微变。

王豫大怒，一拂袖将砚台挥到地上：“他不仁我不义！当年若没有我们王家大力互助，他们司马家能在江东坐稳皇位么？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兔尚没死，鸟尚未尽，他司马家的天子便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了！我们如此坐以待毙，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王豫话还没说完，俄然顿住，双眼一闭，毫无前兆地软倒下去，竟是晕了。

王豫气不打一处来，身上的湿衣也顾不得换，径直走到案前重重坐下。

王重之也愣住，随后仓猝将王豫扶起来，转头怒瞪着司马嵘：“好大的胆量，竟敢以下犯上！来人！”

王豫皱眉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看向王述之：“此人究竟是从那里来的？频频出言禁止我的安排，究竟是何用心？述之，你一贯识人清楚，可别一时粗心让他给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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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仓猝将他拦住，扭头看向王重之：“堂兄也是这么筹算的？”

“有，中间刚腾出来一个。”王重之说完瞟了眼司马嵘，见王述之对他极其看重的模样，只好将肝火压下，只冷冷道，“你也该管束管束部下之人了，没轻没重、目无尊卑。”

司马嵘站在王述之身侧，抬眼看着掀帘而入的王重之，目光在他脸上巡查一圈，敏捷垂眼遮住眸中涌起的恨意，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因为用力太重，身子显得有些生硬，手臂微微颤抖。

王述之将砚台拿下来，趁便将司马嵘的手握住，回身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舔了舔唇，止不住笑意，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司马嵘脚步顿住，侧头看着王述之：“丞相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