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现在，楼小眠心疼的，应当还是他的琴，而不是他曾经的主上和朋友吧？

偌大的瑶光殿，便蓦地显得空旷苦楚起来。

“啊？”

转头，看向空空的殿宇，他的笑容渐渐凝固，黑亮的眼睛氤氲了深浓的雾。

王达陪笑道：“皇上何尝错过了花期？这时候恰是花期呢，只是不巧没看到花开的模样。”

“是！”

“朕对皇后如何，与你何干？”许思颜再忍不住，一把捏住他前襟，眸子里灼起了幽幽火焰，“你……你竟敢对皇后动了动机！”

瑶光殿阔朗精美一如往昔。

楼小眠俄然支撑不住，身材一晃跌倒于茵席上，呛咳出大口鲜血。

王达应了，心下不由暗自嘀咕。

明日绽放之时，想必会和他的木槿一样仙颜吧？

他走回楼小眠跟前，雍贵冷酷的面庞几近与他相触，“《帝策》被太后拿去引开木槿，几乎害她万劫不复；九龙玉牌则害得木槿落空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许思颜索然道：“不去了！”

“怎……如何还没未着花？”

楼小眠扶着棋案勉强坐起家，瞧着敬爱的琴，暗澹地笑了笑，“皇上，你受伤了！”

人生至此，便是福德美满，再无所求。

如何现在看着就已经失魂落魄了？

楼小眠苦涩地阖了阖眼，“皇上，臣承认，臣一心对大吴倒霉，对皇上倒霉……但臣从未想过对皇后倒霉。《帝策》给太后，原只是为了滋长其野心；九龙玉牌之事……臣的确有私心，但臣没想到皇后会有身，更未想到皇上厥后真的会对皇后一心一意……”

“不是朕要救你，而是朕的皇后要救你。”许思颜冷凝的神采转过一抹和顺，“何况的确是你搏命救了朕的老婆，哪怕……你本意救的是小今！”

最和谐的君臣，最调和的挚交，本来都不过是决计运营下的幻像。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看似细弱的丝弦断裂时亦能如刀锋锋利，许思颜的指尖被滑出颀长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在落到桐木上，渐渐在渗了出来。

所谓罕世珍宝，也需有人珍惜时才算珍宝。

楼小眠叹道：“她是小今……我一想到她便是当年阿谁被我丢弃的小小女婴，心都软得快化了！我不晓得如何对她最好，我只想给她最好的……”

楼小眠微微点头，“皇上贤明！这些年北疆清平，可瞧来皇上并未松弛过。若北狄王廷无人，这二十余年前的礼单，可实在不轻易探听到。”

楼小眠没有回嘴，把玩着着两三枚黑子沉默地看着许思颜。

楼小眠面庞如被风雨蚀得退色的花瓣，掩不住的萎黄蕉萃。他慢慢道：“臣有负皇上信赖，臣万死……只是臣不明白，皇上应当早已晓得臣是狄人，为何还要大费周折请来顾无曲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