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面庞安静、目光深沉，就连眼角的细纹里，都堆砌着爱意——那种父亲看向女儿的慈爱。沈俞心鼻头泛酸，略有些狼狈地转过脸去，在沉默好久后终究开口：「你另有甚么未了的心愿，我会极力替你去办。」

话已说完，沈俞心该走了，她脑中是这般想的，但脚步却不受节制地朝桌前走去。她摘下兜帽，在圈椅中坐下，目光自杯盏上划过。方全眼神微动，将那杯早已沏好的茶，放到沈俞心的面前。

沈俞心：「不会的。」

沈俞心悲观底想——这焉知……不是报应？

方全神采安然，他阖眸想了想，俄然说：「快到铃兰盛开的时候了吧？」

在这一刻都变得很淡，沈俞心忍不住抬开端，看向方全。

可方全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那般，将他与她母亲的畴昔悉数道出。

...(#‵′)凸...

方全还是闭着眼，笑意清浅：「桐城的望月峡上，有一方天然花圃，那边面的铃兰开得最美最都雅。」他缓缓展开眼，声音低了三分，更深沉也更和顺，「那是你母亲最爱的处所。」

詹嬷嬷看在眼底，悄悄感喟。

沈俞心的母亲，就葬在望月峡上。

她的手垂垂地松开，她决定听方全说下去。

他也在看着她。

她的一己私心，不但没撤除晏氏，反而害死了至心护她的人。

当啷一声轻响，簪子掉到地上。

她直接提及，沈俞心有着半晌的怔忡。

沈俞心将簪子拔下来，攥在手心。

沈俞心明天戴在头上的那支素簪，恰是好久之前，方全展转托人送来的，她当时气得丢开，还摔掉了簪上的一角，厥后有宫人捡返来，她没有再扔、却也没补葺，就那么丢在嫁妆盒子里放着。

方全：「情意再可贵，毕竟也是个俗物，不但配不上娘娘，还会折损了娘娘的身份。」他一语双关，「不如就让它随主子去了吧。自此以后，您还是高高在上的昭仪娘娘，那些粗陋与不堪，与您再无牵涉。」

她咬了咬唇：「素簪粗陋，但情意可贵。」

那些耻辱，那些痛恨。

实在他们并不熟悉，因着沈俞心的架空，两人说过的话统共就那么几句，以是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知该和他说些甚么，但她又不肯就如许分开，因为她很清楚，此去一别，怕是再也没法相见了。

方全唇角带笑，第二次伏身施礼，「主子方全，在此拜别娘娘。」

……母亲。

詹嬷嬷没多言，只叮咛轿夫：「起轿。」

沈俞心原觉得这是她的痛脚，稍一感染，就会将她激愤。但没想到现在直接听这个她最不肯面对的男人亲口提到，本身却出乎料想地安静。或许是在宫里呆的久了，见过太多被皇上弃之不顾的女人，以是她终究明白一个不被本身丈夫所爱好的女子是多么的孤单与苦楚，也能明白一个不甘于与其别人分享丈夫的女人，在终究碰到真爱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