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离一边在内心嘀咕着“这小子学了点东西就开端背叛期”，一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扣问，“明天叫你默记的那些文章看了么？”

顾长离的右手重敲着桌子，唇角扬起浅淡却实在的笑意。

“现在天下三分，大楚，北朔，西泽，各占一隅，俱有扫清圜宇，逐鹿中原之志，他们争杀拼抢，打得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争得，就是这么一片地区。”

显徳十五年夏，帝遇刺崩殂，储君未立，诸皇子夤夜逼宫，兄弟阋墙，京师动乱。先帝生母仁禧太后大怒，奉帝遗诏，宣先皇幼弟南王承桐为君，平乱安民。

“喜好——只要有长苼处所，我都喜好。”

“七月流火，玄月授衣。气候已经逐步转凉，长苼如何还在喝着冷茶？”

素手捧盏茶立于窗前，一片枯黄了大半的叶子伴跟着春季带着些微凉意的风缓缓落下，顾长离只是稍稍一伸手，便恰是乖顺地躺在掌心。

一指头戳在崖生的额头，却没有见到之前常常得见的委曲神采，顾长离忍不住一阵怅惋。

从顾长离毫无粉饰的神情中读出贰心声的崖生顿时气苦，却又无可何如。

“明显另有那么大那么广漠的处所，为甚么要让眼睛一向盯着这么狭小而逼仄的一隅？”

——而你，很能够再也回不到那片他魂牵梦萦的，不算很好，却也毫不算坏的地盘。

“那老翁观光至南地，该地住民大多以捕鱼为生，他坐上渔民的船出海，却不幸赶上暴雨，几乎将命折在那边，却还是不晓得那片水域究竟有多大。”

正凝着眉思考着事件的当口，顾长离忽觉手上一轻，倒是有人趁着他失神的时候将他端着的茶盏拿了去。

第十六章

——《楚史·武帝传》

自向来到这个陌生的，举目无亲的天下，他便一向在挣扎着求生，想着保命，想着流亡，直到不久前才方才安宁下糊口，起码无需时候担忧着本身性命。

“这是我从一名老翁那购得的，那位老翁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如果生在我们那边，免不得成为第二位徐霞客，你且看——”

顾长离扭过甚，果不其然见着一张因为板着而显得严厉凝重的俊脸，不由好笑。

“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顾长离笑眯眯地对八仙桌另一面的崖生问道。

“崖生，我们在这个小镇也逗留了有一阵，可还喜好这里？”

顾崖生并没有理睬他须生常谈般的抱怨，重新沏了壶热茶递畴昔，这才一字一顿，煞是当真地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以是说，不要再因为我先前的那些行动把我当作小童冲弱。

——顾长离，这里不是你的天下。

可惜，这两种决定他一个都不想要。

崖生垂下眼眸，极力袒护住眼眸中流淌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