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正中的沈芷衣更是皱起了眉头。

萧姝只道：“须知你们本日之所言， 若被我揭露，一个也落不着好果子吃。明日要学《诗经》还要跟着谢先生学琴， 有这作死的工夫， 何不去温温书、练练琴？也免得明日奉宸殿里先生问起来丢脸！”

她一晃神再看，谢危立那片尸山上谛视着她。

直到厥后谢危焚琴谋反，姜雪宁才想起，另有一联冷僻少人知的诗，曰：“一振高名满帝都，归时还弄峨初月……”

外务府进献玉快意的事情到底是甚么生长，仰止斋这里是半点也不知，只是模糊闻声内里有些打杀的动静。

姜雪宁想想说，峨眉山北雪极目，方丈海中冰作壶？

谢危抱着琴不好行礼，只向着他略一欠身。

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卯正到辰恰是第一堂，一共一个时候，跟着翰林院侍讲赵彦宏学《诗经》；辰正二刻到巳正二刻是第二堂，也是一个时候，跟着太子少师谢危学琴。

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心因而没忍住一紧。

梦内里竟是一片血，一片雪，刀剑落下，三百个孩童惊骇绝望的哭声与惨嚎，响在纷飞飘荡的大雪里，掺进凄冷哭泣的北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世人想起本日慈宁宫里那一番情状， 都还心不足悸。

这位先生也是四五十岁的高龄了，在翰林院中算是治学那一派，与朝堂政局并不如何深切，可倒是学了一身趋炎附势的好本领。

也就平日与她交好的陈淑仪、姚惜二人，并着一个只爱吃少根筋的周宝樱，留下来与她一道用茶。

他拱手拜别。

第052章 峨眉

死记硬背。

姜雪宁认得的琴未几，谢危这张算此中之一。

姜雪宁天然没甚么话说。

可本日真正跟着他读了一回书才晓得：本来就算连看不起女子，也是要分品级的。

全在脑海内里交叉明灭。

回了房中后，她便在书案前点上了一盏灯，取出一卷《诗经》来，想为明日上学提早做些筹办。毕竟上一世她学业方面惨不忍睹，这一世却要老诚恳实在谢危眼皮子底下待半年，想乱来畴昔只怕没那么轻易。

萧姝冷酷道：“先生，我晓得。”

那是一日雪后，全部皇宫红墙绿瓦都被银雪挡住，她同张遮从坤宁宫外的长道上走过，远远就闻声前面奉宸殿的偏殿里传来模糊的琴声。

张遮说，那张琴名作峨眉。

端水出去服侍她梳洗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内心只骂：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本宫若甚么都晓得便先砍了你的狗头还他妈要你何为！

不一会儿谢危竟抱琴自偏殿出来，从他们火线那条道颠末，一转头瞧见她同张遮站在一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张遮一眼，也没说甚么，独自往乾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