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萧远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本来就蹙着的眉头不自发蹙得更紧了些,虽晓得这位谢先生乃是天子近臣,出身金陵谢氏,是个极有本领的人,可这处变不惊的模样浑然没将世人放在眼底啊。
他伸手将那圣旨递了归去,寒光闪动的剑刃倒映着他一张寡淡清冷的面庞,无悲无喜,只好言相劝普通,道:“国公爷怒杀下官并无所谓,圣旨还是要送回宫中,请中书省加盖大印,方可下达的。”
特别是在平南王一役以后, 凡是听到有谁再提起这个名字, 都会忍不住沉上面孔,乃至与人翻脸。
谢危手伸出去以后半晌没人递东西,他便一掀视线,悄悄道:“簪子。”
眼下是众目睽睽看着,他纵使感觉面上挂不住,也不敢公开回绝宣读圣旨!
圣旨便握在萧远手中。
接着才将圣旨往前一递,道:“勇毅侯上来接旨!”
圣旨都已经送到了,兵士都已经围了府,此人竟说天子说的话不作数,还得送归去盖个印再返来抄家!
由此才晓得这件事,约莫推算出当年褚希夷官至中书省平章知事,无异于一朝宰辅,怎落得这般了局。
“……”
萧远上了台阶,头发已然斑白的他穿深衣、着翘履,头顶上戴着高高的冠帽,走入厅堂后脚步便停了下来,带着几分伤害的目光从在场合有人的面上扫过,瞥见还是在为燕临加冠的谢危时眉头皱了一皱,终究看向了旁侧已经站了起来的燕牧。
张遮。
燕牧瞪圆了眼睛看着萧远,眼底近乎充血,只一字一句恨声诘责:“你萧氏一族也敢说深受平南王一役之害么?!”
他循名誉去,竟是一身形瘦高的青年站在人群之末,穿戴藏蓝的衣袍,也未盛服,因此不知是何官品,只猜位置不高,又看面相冷刻寡淡,颇觉眼熟,便冷冷道:“你是何人?”
萧远嘲笑一声:“当然都是圣上的意义!一个时候前,通州来讯,有人暗中调拨,驻扎大营五万雄师闹出叛变,宣称要为你勇毅侯府讨个公道!燕牧啊燕牧,当年平南王一役你我两家也算是深受其害,却未料你竟敢暗中与乱党联络,圣上仁义故意饶你一家极刑,谁料尔等竟敢企图谋反!你们的死期可算是到了!”
但今后今后,萧燕两家便断绝了来往。
加冠已毕,燕临站起家再向谢危一揖,转头看去。
少年的冠礼毕竟还是没能制止染上赤色,覆盖上一层家属毁灭的阴云。
因为他竟瞥见这姓张的移步向燕牧走来,竟将先前揣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像是要问燕牧看那圣旨,脸却转向他这边,问了一句:“敢问国公爷,方才说通州大营军中叛变的动静一个时候前传来,圣上才下了圣旨要抄侯府?”
话到此时,他目光已落在了这封圣旨之上。